(' 朝笙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,目光慢慢落在了一张全家福上。
小小的江暮白被父母簇拥,在中间露出了一个微笑,笑意很浅,却看得出来是真切的开心。
不过,原来他从小,笑起来就很矜淡?
她眨了眨眼,发觉照片旁还有一支风干了的宫灯百合。
厨房里雾气升腾,江暮白没一会儿就出来了。
朝笙很快转过了脸来,没让江暮白注意到她的目光。
食材空的差不多了,江暮白只做了碗豌杂面。
肉末、姜蒜、耙豌豆,放辣椒面再浇上一勺热油。
这是某个夜晚,他做完辣椒面后临时起意学的。
上一次去夜市的时候,也路过了卖小面的店。
如果不是已经被豆花饭撑到,朝笙说自己其实还想再吃豌杂面的。
江暮白去给她拿筷子,在她看着豌杂面开心的眼神中,淡声道:“吃完了,就回家吧。”
朝笙听出了他话里的疏远。
她握着筷子,将面仔仔细细地拌好,好一会儿才“哦”了一声,听起来有点儿闷,江暮白眼睫颤了颤,却没再去说什么。
客厅里静悄悄的,只有朝笙偶尔发出一点轻微的声响。
每根面条都裹上了厚厚的杂酱,朝笙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吃得这样秀气过,简直是一根一根嚼着吃下去的。
江暮白也意识到了。
那一碗面不过二两,让她吃了快一个小时。
吃这么慢,再好吃的杂酱也会和面坨到一块去。
他对于朝笙向来没什么办法,这次却什么都不说,任她这样拖延着。
暖黄的灯光静静地照着餐桌边的两个人,平白添了点奇异的温馨来。
尽管这两个人连交谈都没有。
朝笙看着终于见底了的面碗,知道也拖不下去了。
她从江暮白过于低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,只好站起身来:“我吃完了。”
他抬眼,送客的意思的很明显。
朝笙:“……”
好像又回到了原点,开学的时候她背着书包笑眯眯地说“江同学,你好啊”,而江暮白只是看了她一眼。
如果不是好感度明晃晃的90,朝笙简直以为自己前功尽弃了。
可这个人,神情冷淡,心里却柔软得不像话。
她又道:“我回家了。记得在十二点前拆礼物。”
那个青色的礼盒就摆在桌子上,被暖色的灯光照着。
也不等江暮白拒绝,再把他们的界限划得更明显些,朝笙这次走得干净利落,简直是夺门而出。
家里的司机在乌樟巷外等着,澄明的月光如霜雪般铺了满地。朝笙两步并一,踏在长长的水泥石板上,听到了自己明晰如江潮的心跳声。
她摁着胸口,很轻地叹了口气。
*
门被朝笙打开又带上,在惯性里前后的晃。
江暮白这一次确定,朝笙确实是走了。
心里所缺掉的那一部分,在朝笙姗姗来迟后,反而空得更多了。
傍晚时站在门口,他的声音明明平静,却又近乎恳求。
“你什么时候,能选我一次?”
说出这句话,就好像摊开了软肋,明明白白地让人知道,你有伤害我的能力,你甚至可以伤害我。
半晌,江暮白将银色的蝴蝶结拆开,柔软的绸缎落在了他的掌心。
打开青色的礼盒,里面静静躺着的,是一对宝蓝色的碧玺袖扣。
他微微怔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