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如今王珒自诩下江王氏的子孙, 邺城也无辖制他的人, 短短几月, 他已预备好在当地重振家业。邺城原是通商要地,南北货船川流不息,猜想他过得如鱼得水,连信纸上字都龙飞凤舞。
把蜜饯盒子放到小冰的妆台上。
“你跑到京都来,事先已经告诉他了?”
她正盘算找人给绵水夫人治病,没听出我的语气。
于是我挡住烛光,敲了敲指食盒:“他可真关心你。人刚到, 吃的就送来了。”
这下她觉察异样,抬头瞅我的神情有些发愣, 等回过神,眼波一转,仿佛我的气闷根本不值一哂。
“殿下,我人在这里。你却在胡思乱想。”
“我怕你们两个通信太勤, 又将我诓去第二个万家庄。若再有以命相搏的场景,三小姐预备什么时候相告?”
她在铜镜中注视我的眼睛, 慢慢放下手里的笔。
“小冰,要是运气差一点。我早就死了。”
她转身站起来。虽然我近在咫尺, 可她离我的距离总是飘忽不定。刚才的问题又让我们回到阴霾的雪天。我把她的头按在胸口,用力过猛,她的发髻都散了。她不挣扎也不反抗, 直到感觉她身体的暖意,我才慢慢松手。
可她依然依偎在我胸口,掌心传递坦诚的温度:“去年冬天,我偶然得知邺城的王琮将军和万家庄的关系,而储君也身在邺城。于是小叔叔同我说,不如来邺城找找机会。我并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,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。可雪巢冤死的那些人一直是中殿的心病,也是宣和朝的隐患。我心想,储君总要找个机会回京都,他的处境与中殿水火不容。如果能见到他,再给他送件大礼,助他早日登位,那他也许会帮我…”
我扳过她的脸。她的胆子实在太大。如果遇到不是我…而王珒居然唆使她做如此危险的事。
“这就是我去邺城的原因。殿下曾说过,我在利用你。如果那是利用,我也无可辩解。”
这比利用更为用心险恶。一个女人去给一个男人送礼,还想鼓噪弑君篡位。
“今后不准再给王珒写信。”气愤至极,我早晚要杀掉他。
荧荧烛火,她的身上跳动着某种决心。从她赶到邺城,众目睽睽之下轻歌曼舞,她早做好玉石俱焚的决心。两年来积攒的怒火无处发泄,使她变得疯狂又危险。
“小冰,即使心里的伤痛不能愈合,你也要珍惜自己。你身边还有亲人,就算你不在乎我,还有你的姐姐。”
“不是的,”她焦急地跺脚,蓬松凌乱
的发丝随时能烧起来,“万家庄是意料之外的事。为什么你和姐姐都不相信我呢?她觉得我害了巾花;你又觉得我想害你。”
她不至于故意害我。我抚摸她的脸颊,让她明白我相信她。脖子上的旧伤已经好了,自然好了伤疤忘了疼。
她抬起头,勾住我的脖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