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“娘娘,前几年外头乱糟糟的,河东一带水田没人种,几家几户都绝尽了。更有流寇土匪趁火打劫,挥着马鞭直接冲来抢人抢钱。平头百姓吃不饱,那些小庄子或者小官家里也艰难。留在京都内宫,至少还有一处安身。若是出去,能找到父母兄弟的还好,不然的话,一众女人,宫里又养得娇嫩,出去能有什么好事?”
我知道。很小的时候,我也有这样的经历。幸好后来叔父找到了我。
那些话让我的心肠柔和许多,轻声细语对妇人说:“我明白了。绣坊的事我要回禀太后,再与陛下商议一回,看看他如何说。”
她刚要拜,我又说:“不过有一事还要问问,既然绣坊人多活少,你们平日都做些什么?”
孙宫人见我柔和,尽数告诉我:“不敢隐瞒娘娘,我们平日绣些锦帕锦囊,或者身上佩戴的精致小物,更有鞋袜衣帽,托人带出去,能换些银钱回来,也算打发时间。”
这时,崔流秀瞟了我一眼。
我笑道:“是啊,那日见到你系的锦帕就别致,四边角上金线绕的是什么花?”
“凤尾花,那金丝绒线是宫内自造的。”
“就是了。丞相府的周娘子,也有这样的帕子。那天去看望小衡王妃,她床头的枕套也这样绣的。后来我想起来,抄检平康王府的时候,大妃有一箱罗袜,上头的花纹,全是内宫自造的金线。”
崔流秀连忙出座,跪于正中:“娘娘,请不要误会。绣坊私售这些东西,只是妇人们闲来无事,做来赚些钱,绝无与外宫勾连的意思。”
孙姑姑听出深意,鼻孔一吸,瞬间又眼泪汪汪,愣了一回,同崔管事并排跪着。
我只温和提问:“为何世家官眷娘子和内廷来往如此密切?”
因为一直疑惑,为何大妃会知晓,元茂喜手里提的是个孩子。
谁会告诉她这些,就如谁能在长丰身边下毒一样危险。
崔流秀有些急,辩解道:“娘娘,女人们聚到一起,天长日久混熟了,总是做着针线嚼舌根的。都是卑职失察。可那些大族的夫人娘子们,都愿意与内廷交好的,我们不去,他们也会来。历来如此。知道主上的喜好,才能…”
他说不下去,是不是觉得说太多,自己勒了下衣领。而孙宫人突然哭起来,掷地有声,她没和平康大妃一起害人。
我只好重复刚才的话,平康王那件事已经了解,不会再株连他人。
“只是…今后禁止将绣坊之物私自售卖。若是你们一辈子留在内宫,吃穿用度自是官家负担,不差这些钱。得了空闲,来琼华宫唠嗑,或者也可教教我做针线。另外,我翻过旧朝名册,各府夫人娘子,请旨进宫探亲问安的,需提前一天支会宫门,宫门小抄再报送琼华宫。进出的人数要清点干净,贵重物件的出入,也要附在里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