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“你去找鲁林过来,这事儿大,不好处,咱别搅和进别人家里的是非里。”】
这种事情,这种时候,只有鲁林进去才合适,就连张大娘子进去都不合适,更别说张朝芳这个食了扶桑叶阳叶的妻主了。
“嘶——痛,好痛,我的脚——”
贾真还在哀嚎:“我的脚好痛,我的脚——”
是真的疼痛,整个人被鲁林撑着出了草棚,鲁林一松手,她就要往下倒,缩在地上去抓自己的脚。
“行了行了,”鲁林紧皱着眉,摆了摆手,“正好你们在,帮忙搭把手。”
鲁林看向张家两口子:“得把老贾先送回家里去,再叫马拐子过来看看。”
马拐子是下河村专门治跌打正骨的赤脚大夫。
“至于许易水,先让她们冷静冷静吧。”
“什么?”贾真叫屈,“我又没得手!”
“我的腿可是她许易水亲自打的!”
“我——”
“啪——!”话没说完,边上的张大娘子扭手便在她脸上甩了一巴掌,那半张脸瞬间就肿了起来,竟是比鲁林下手还要重些。
打完,张大娘子什么话也没说,转头坐上了驴车。
……
东拼西凑出来的床,外侧还横出一块儿明显颜色不一致的木板,竹篾的底子上,支撑起温度与厚度的是一层紧实的干稻草,然后才是席子和耐脏的深蓝色床单。
棉被也是深蓝色的。
苏拂苓身上是凌乱的浅灰色衣衫,贾真被轰出门的那一刻,就好像被抽掉了灵魂的木偶一般倒了下去,静静的躺在床上。
像是溺死在汪洋里的鱼。
醒目的,自厌自弃着。
原本嫩白的脸此时一片红肿,额角磕得青紫,乌黑的长发交错着乱作一团,就连嘴角都有丝丝血迹渗出。
一切的一切,无一不在说明她的遭遇。
灰白的眼半垂着,只有泪在无声流淌。
左腿微微弯曲,许易水半跪在了床上,低着眉眼,让人有些看不清她的神情。
“你……”干涩的喉咙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触觉,沙哑地咬出一个字节。
下一刻,便被撞散了开来。
苏拂苓扑进了许易水的怀里。
“怎么办?”
两只细白的胳膊紧紧地抱住许易水,抓扣着,像是溺水之人牢牢拽住浮木,身躯颤抖。
“许易水。”
“你为什么不杀了她?”
“我要怎么办呢?”
“我怎么办?”
“许易水,你还要我吗?”
“你会嫌弃我吗?”
越是说话,苏拂苓抱得越紧,想要把许易水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,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难以分开。
“你本来就不喜欢我的……”
“是不是会更不喜欢我?”
“怎么办呢许易水。”
“救救我吧……许易水……”
“许易水。”
“许易水,你抱抱我好不好?”
“不会。”许易水微微弯下身,将怀里的苏拂苓环住。
“没有。”
“不是的。”
“不——”原本只是近乎呢喃的声音,终于压抑不住地崩溃,苏拂苓大声地哭了出来,“脏了——!”
“脏了,许易水!”
“好脏啊——!”
“啊啊啊啊啊!”
“许易水……”
“我好疼……”
一只手轻轻拍在背上,许易水的另一只手,捋过苏拂苓乱糟糟的头发,绕到耳侧,最后落在脸颊边。
带着薄茧的大拇指轻轻靠了靠,许易水擦掉了苏拂苓嘴角的血迹。”
“很干净。”
苏拂苓。
试拂铁衣如雪色,只将千载苓为君。
你不知道。
你是梅枝雪,天上月。
永远流光相皎洁。
“干净……”苏拂苓喃喃着,抬起头。
灰白的眼望向身前的人:
“许易水。”
“你亲亲我,好不好?”
似乎终于抓住了那根救命稻草,终于明白了佐证,终于找到了解药。
“对!”
苏拂苓绝望的脸上焕发出了某种强烈的渴求。
“许易水。”
“你亲亲我。”
“你亲亲我好不好?”
苏拂苓仰着头往上,极力地想要用自己的脸去触碰许易水的脸。
整个人摇摇晃晃。
仿佛下一秒就会坍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