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易水也尚未知道,自己要何去何从。
更不敢去想,自己的孩子要如何出生在这座华美的牢笼。
从来好物不坚牢。
许易水对于情爱不甚精通,但她知道,在两个人的关系尚未安定下来之前,不生孩子,才是正确的选择。
现在……就是有些担心这几天了……
想到扶桑水在她和苏拂苓之间引起的那些失控情潮,许易水有些心惊肉跳。
她……也没有那么厉害吧……
先前的梦里,她和苏拂苓那么多次,也不曾有过孩子……
许易水敢赌孟寒雁,却有些不敢赌这个可能性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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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泉行宫虽然是在西山上,但和金銮殿相隔并不算太远,约摸20里路的距离,严格来说,西山也是皇宫的一部分景致。
许易水也是上了马车后才知道。
议政的金銮殿是整个皇宫里最大的一座宫殿,宫门由厚重的青铜浇筑而成,左侧是腾飞的五爪金龙,右侧是浴火的涅槃凤凰,门中央的大圆机关锁,浮雕勾勒着奔走其间的麒麟瑞兽。
只是马车并不曾在这扇青铜的正大门停下,而是绕去了另一侧朱红色的角门处。
那条位于青铜正大门后,宽敞的,由汉白玉铺就而成的“御道”,并非人人都有资格走上去的。
须得是“王侯将相”,须得是过了科举得了功名的“官”。
角门有一寸高的门槛,马车便不能再往前进了。
若是有身份的,还可乘着轿辇再走一截,但现在许易水的身份尴尬又特殊,孟寒雁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礼制,最后,想到苏拂苓的叮嘱,还是选择带着她沿着小道往里走。
许易水对于待遇之类的没什么感觉,只是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如此恢弘的庙宇殿堂。
朱红的飞檐斗拱层层叠叠,每一个弯,都像是展翅欲飞的燕雀,金黄色的琉璃瓦被太阳一照,波光粼粼地亮眼。
是真的很漂亮。
原来大夏有如此的能工巧匠,原来人还可以住在这么大这么华美的房子里。
今日有些稀罕,孟司礼竟然带着个其貌不扬的宫女儿往金銮殿走。
这新皇是个阴晴不定的主,登基后职位变动不算太大,可但凡有变动的位置上,原来的人都死了。
而这孟司礼,据说是跟着新皇一道从那微服私访的地界儿回来的。
往常她也不是没来过金銮殿,毕竟是掌礼制器具的内饰,可这孟司礼的一贯做派都雷厉风行,身边是从不带丫鬟的。
这是第一次。
许易水第一次穿水粉色的衣服,但这已经是皇宫里最普遍的宫女装扮了。
她就这么跟在孟寒雁的身后,一路上有不少目光落在她身上,许易水能感觉得到,那是注视、打量以及猜测。
在温泉行宫的这七天里,便是莲心,都不曾用这样的打量目光看过她。
原来只需要身边换一个人,有些眼神便会肆无忌惮起来。
其实,打量许易水的人心境也很平常。
之所以忍不住一直打量,主要还是因为觉得不对劲。
这宫女……沉稳倒是沉稳,就是怎么总感觉哪儿怪怪的?
“哪儿怪了?”
有那边角里当差的窃窃私语。
“我也不知道就觉得不太对。”
“我也是我也是,说不上来。”
“跟我们不太一样反正。”
嘀嘀咕咕的声音,终于有一个人不确定地描述出了那种感觉:“这人看着……不像是皇城本地人啊……”
“那柱子……是纯金的吗?”
见到朱红的墙,琉璃的瓦,白玉的石板,许易水都没有流露出太过惊讶和震撼的表情,直到她看见了金銮殿的柱子。
金色的。
柱身上盘着五爪金龙,腾云驾雾,顶端的龙首竟还口含比拳头还大的明珠。
两人环抱粗细,顶天立地的金色柱子。
“铜的。”
孟寒雁的回答也是很实诚了:“包了金壳子。”
“哦,”许易水点头,“原来如此。”
铜的虽然也很值钱,但那就要好接受很多了。
孟寒雁:“……”
她该不会是以为皇宫穷拿不出来才用铜包金吧?
“金子软,撑不起房梁。”
孟寒雁道:“龙椅是纯金的。”
龙椅,现在应该在苏拂苓的屁股下面坐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