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易水:“……”
原来如此。
孟寒雁带着许易水去的是金銮殿后殿。
皇帝在的时候,这金銮殿便不是轻易能进去的地方了,就算是孟寒雁,没有皇帝的吩咐,守在门口的侍卫也不会放她进去。
“姑娘。”
“孟司礼。”
好在,莲心早早的就等在了门口,她是苏拂苓的御前姑姑,她亲自在这里等,甚至比圣旨还要隆重几分。
身姿英气的侍卫腰间佩刀,微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。
等人进去后,四目对视一眼,同时默默的将这张脸印在了自己的脑子里。
这道门进去后,是一条过道。
“右边是金銮殿的正殿,”孟寒雁给许易水介绍,“左边是后殿。”
原来后殿和正殿之间就隔了一个过道两堵墙,而伺候的宫女和侍卫们,几乎全都等在过道里。
“陛下,依臣之见,当务之急是拨发专款,哪怕是购置,也要有足够的粮食赈灾啊!”
一个听起来很是殚精竭虑,苦口婆心的中年女音,从右侧的墙穿了过来。
“放你娘的狗屁!”
这声音就要暴躁很多了:“还拨专款赈灾。”
“先帝在时,南方多地暴雨,司天监说恐有灾情,老娘就给你们拨了一笔专款,陛下反朝又是一笔。”
“拨拨还拨,大几百万的白银砸洪水里也能听个响,拨给你们这群酒囊饭袋,连个声儿都没有!”
许易水挑眉。
她终于在这皇宫里找到了一点和上河村相似的地方。
原来再大的官骂起人来也是这样泼辣的啊。
“是户部尚书。”孟寒雁一直注意着许易水,见她这模样,解释了一句。
若是祝玛在这里,高低要吐槽一句:
原来是财会啊。
怪不得这么暴躁。
户部,许易水也明白了。
管钱的官员。
“杨二娘!”
大概是对方的话语里毫无尊重可言,那道苦口婆心的声音也硬气了起来,掷地有声:
“本官现在是在跟你讨论政事!不是来跟你学市井小儿泼妇骂街的!”
“你们户部就跟那缺口的镊子一样,一毛不拔的铁公鸡!”
“南方暴雨多地受灾!百姓流离失所!糊口的粮食都没有!各地州县的折子就像雪花一样往上递!”
“你还在这里抠!现在是抠门儿的时候吗?!”
义正言辞,一句音调高过一句。
正殿似乎静了下来,但也只有片刻。
下一瞬,便响起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女音:“依臣所见,这钱还是得给,毕竟民生才是国之根本,赈灾是最为重要的关键。”
“只是这主持赈灾事宜的官员,须得好生商量。”
苦口婆心还在激动:“不给钱?没钱赈个狗屁的灾!”
“你们能不能说话稍微有涵养一些,懂点儿礼,这是朝堂……”唯唯诺诺的女音从犄角旮旯里飘了出来,试图劝阻。
“还得多调些军队过去!”这声音有点刻板印象,听起来像是个将军,“灾后匪盗猖獗,馗州一带已经有一批赈灾粮被抢掠了。”
“臣同意宋大人说的,”这个声音有些凶,“那伊川郡的知州方澜漪,自己就是涅阳人,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想的,让她们自己在自己的地盘儿上决定开闸放水!”
“为了保涅阳的地,坑害了下游不知道多少良田仓储!”
“必须换京都的官员亲自去赈灾,臣提议新科状元关清言可堪重任!”
“要我说,那伊川的上下官员都得洗一遍,不然这灾,怕不是掏空了国库都填不满她们的私库!”
“朝廷正是用人之际,这会儿清洗官员怕是不妥……”
“放你娘的牙泡儿!谁不知道那关清言是你外甥女!”
“赈灾归赈灾,大水过后,极易产生疫病,也一定要提早加以防范……”
许易水微微低着头,学着周围宫女的姿势。
只是两只耳朵却不由竖了起来。
她们在讨论赈灾的事情,还提到了伊川,狸水镇就属于伊川郡。
说实话,真的很吵。
七嘴八舌的,到最后声音混在一起,几乎不分你我。
让许易水想起了当初鲁林说要开荒,大家一起商量的时候,东家想开左边儿的山,西家想挖右边儿的坡,这个田间那个地角,也是闹得人头昏脑涨的。
只不过争来争去,无非都是为了自家的利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