求你了。
第28章 从爱着,到痛苦地爱着
消息刚发送出去,我就条件反射地把手机揣进了衣服口袋里。
砰,砰,砰。
一颗心在胸腔里,跳动得厉害。
我是如此紧张。我既害怕姜伶回复,又怕姜伶不回复。
等待信息的那几分钟,时间仿佛死掉了,它不再流动,每一秒都是难言的煎熬。像锅里炖着菜,水已经烧干了,菜却还没烧熟,只能干巴巴地生煎着。
终于,手机震动了一下,连带着我覆在手机壳上的指尖,也酥麻起来。
像过了电那般,我的大脑也随之一颤。
我没有马上把手机拿出来。
我捂着手机,快步远离还在看演出的人群,走到了离自己最近的第三教学楼。
似乎还不够,我又从第三教学楼走到了第五教学楼。
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几下。
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如此清晰,如此猛烈。
天已经黑透了。
第五教学楼前,树木枝叶交错,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高大。
风穿过树梢,带起一阵阵沙沙的响声,几片枯叶被吹飘落,轻轻拍打在地面上。
路灯在楼前投射出根根昏黄的光柱,一只飞虫在光中盘旋飞舞,格外孤独。
步履上的操劳似乎抚平了心口的紧张。我停在路灯下,终于有勇气拿出手机。
姜伶:[说实话,不太好]
[我很想你]
[你呢?]
我在脑子里脑补过姜伶的很多种回应。
比如装死不回复,比如回我个问号,比如直接把我删除拉黑。
在我预想的几十几百中回应里,没有一个回应是——
我很想你。
我感到血管泵张,血液奔涌直达四肢百骸,双腿骤然发软,几乎站立不住。
有什么东西在耳畔轰鸣。
啊。是了。我兴奋得几近耳鸣。
我的大脑像是被点燃了,理性被烧成一片空白,满脑子只剩下那句“我很想你”。
我承认在看到“我很想你”这几个字的时候,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。
我们过去是怎样分开的,未来又将走向什么结局,不重要了,全都不重要了。
有这句话就已经够了。
——“我很想你。”
这和“我爱你”有什么区别?
我依然固执地相信,两个人只要足够相爱,那么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。
而现在,姜伶对我说,她爱我啊。
我抚上我的心脏,确认我也还在依恋姜伶。
我这颗年轻的心脏,曾因为和姜伶分开而沉寂,现在它又暴烈地跳动了起来。
我竟然是如此缺爱、又如此没有骨气的人。
我彻底认清了我自己。
我需要这份爱。
我要死死地牢牢地抓住这份爱。
尽管这段爱曾让我鲜血淋漓,曾让我郁郁寡欢。但只有在这段爱里,我才品尝到了活着的滋味。
我知道我被冲昏头了,我知道我一点也不理性。可是谁在爱里还能是理性的?
放纵自己吧!魔鬼在心里嘶吼,在咆哮,在跳着血腥的舞蹈!
不,这不是魔鬼,这就是我啊!
我于是输入,发送:[我也很想你]
那边几乎是秒回:[你现在能接电话吗?]
我:[能]
姜伶:[好,那你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,我有很认真的事要跟你说]
我:[不用找,现在这里就可以]
语音电话弹了出来,滑动接听键,姜伶的声音从听筒里流出来,颤抖得不像话:
“斯然……我们和好吧?”
嘈杂的世界按下暂停键。
空气流动的声音,路人谈话的声音,自行车路过的声音,全都不见了,消失了。
一切都。归于静寂了。
-
我和姜伶就这样和好了。
那天晚上,她在电话那头,我在电话这头。我们对彼此坦白了很多。
那几个月里没有说的话,好像哪怕推迟到第二天都会过期似的,非得挤在一块儿说了才足够。
姜伶说,分手之后,她有一整周的时间,一直在循环听《少女的祈祷》。
也许是因为圈子的缘故,姜伶身边的朋友一个比一个滥情,她没有能理解自己的朋友,于是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消化这段感情。
我听着姜伶说这些话的时候,比自己在承受失恋还要难受。
我想起我好歹还有布丁快跑可以倾诉,可是姜伶呢?她是个胆小鬼,遇到事情只会往心里藏,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。
但同时我又有一种难言的快感:似乎听见姜伶这么痛苦,才觉得这段感情被尊重了——而如果她不那么痛苦,那么她在这段感情里付出的真心就不足够。
我被这病态的快感吓到,但这份惊吓很快便被姜伶接下来的话冲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