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投稿到网上都会被人骂出几百条评论的程度。
大脑似乎也对这个梦感到难以承受,昏昏沉沉的,好似随时会和脖子决裂,顺着肩膀滚落下来。
陈斯然颓然地坐在床上,感到快要溺毙在无力感里。
神话里,西西弗斯因欺骗众神而被判处惩罚:在冥界将一块巨石推上山顶。但每当接近山顶时,巨石就会滚落。
西西弗斯不得不重复这项任务。永无止境。
绝望感爬上脊背,陈斯然感到自己也深陷这荒谬的重复之中。
她猜测着自己又一次做这种梦的原因。
……是因为昨晚上撞见的那一幕么?
昨晚上撞见那一幕过后,回到床上,她的心绪久久无法平静。
成年人有生理需求很正常,她虽然犯起了尴尬症,但也不为姜伶有这种行为而讶异。
对她造成冲击的是,姜伶在那种时候,偏偏叫的是自己的名字……
姜伶的性幻想对象,是她的前前前女友——也就是她陈斯然。
这合理么?
陈斯然怎么想,都觉得离谱。
姜伶怎么可能对自己还有旧情呢?
如果姜伶真的对自己还有旧情,就凭她遇到事情只会逃开的性子,她根本不会把自己邀来家里。
是她最后哄着自己说,当时意识那么迷糊,多半是听错了。
这才觉得合理。
才慢慢平静下来,坠入梦境。
然后就做了那样的梦。
陈斯然把手指插.进头发里,用力揉了一把。
真是作孽。
她用了好长的时间,才从那个梦的桎梏里逃出来。
现在是什么情况——她前功尽弃了,对么?
想到过去梦到姜伶的一个又一个夜晚,陈斯然恐惧到脱力。
更别提现在,她已经有殷念了。
如果殷念知道自己——被她捧在手心的女朋友,还在梦到她的前女友,她会怎么想?
是的,殷念是很快乐,但不代表她就不会悲伤不会难过。
只是代入到殷念的视角想一想,陈斯然就难受得不能自已。
她于是祈祷。
祈祷这个梦只是在意外冲击下的偶然。
祈祷过了今晚,自己依然是那个已经摆脱梦魇的自己。
不再梦到姜伶,不再被失眠的夜晚支配。
坐在床上,陈斯然弓起背,蜷起膝盖,整张脸埋进掌心里。
她有点后悔来这里了。
如果她连自己都渡不得,又如何能渡别人呢?
-
姜伶被七点的闹钟叫醒。
家里的公司她一般是下午才去,去了坐一会儿,就下班了。
一般没什么事,她都睡到十点才会起来。这两天特地调了早些时候的闹钟,只是因为陈斯然住进来了。
但现在躺在床上,她却隐约觉得,这间房子和昨天相比,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。
她推开门,果然,斜对面的客房房门虚掩着,被子叠得整整齐齐,床单也掸得很平整。
拿过手机,戳进微信,陈斯然的消息跳进眼里:
[今天有点事,要早些去公司,早饭不用做我的份了,谢谢~]
姜伶垂着眼睫,安静地看着这条消息,手指不自觉绷紧。
半晌,她放松下来,很乖地回道:
[嗯嗯,好]
[昨天喝多了,谢谢你照顾我]
[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?]
那边很快回道:
[没有,别多想]
[但是今晚别喝了]
[那就好]
[给你添麻烦了]
[嗯嗯,听你的,不喝了]
[那今晚要不要一起吃饭?]
[不确定,可能会加班]
发出这条消息,陈斯然觉得自己回避得太过明显。
又补救道:
[不过就算加班的话,也可以一起随便吃点什么]
姜伶很快回复一个“ok”的表情。
陈斯然收回目光。
算了。左右不过一次梦而已。
也就在姜伶那儿住一周,甚至不到一周,只剩下五天了。又能出什么事。
等殷念回来,她重新回到殷念身边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