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期待已久的、确信乃至笃定的一切并没有上演。
如我所料,窃.听器里,然然确实向姜伶坦白了残留的感情。
但在这以后,就在我以为她们将要发生点什么的时候——
她却推开姜伶,说她要对得起我,要在行动上忠于我。
嘶……痛……
好痛……
撕裂般的痛感在胃里炸开,剧痛感瞬间攫住我的腹部。我像被高压电击中,双腿发软地栽倒下去,蜷在床上,像个癫痫患者那样抽搐着。
冷汗瞬间浸透了床单。
我想起来了——
我想起站在那个控制台前面,我忘记按下去的那个按钮叫做什么了。
是期待。
我过早地体会到了人性的极恶,但我灵魂深处,依旧对人性残留着一丝可悲的、微弱的期待。
而阴差阳错地,然然用她的行动回应了我的期待,连我自己都唾弃的期待。
就在我以为她将屈从于人性的恶,即将和姜伶发生关系的时候,她推开了姜伶。
她竟然……竟然真的为了我,对抗住了那丑陋的人性!
而我为此胃痛不已。
这剧痛来得如此剧烈,猝不及防,贯穿了我所有的冷静和伪装。几乎将我的躯体摧毁!
在这一刻,我真实地、彻底地、毫无保留地爱上了然然。
酷刑般的胃痛持续了很久很久,久到我以为自己会在剧痛中死去。我想打120,但我痛到浑身痉挛,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被抽干。
最终,黑暗吞噬了我。
我痛晕过去了。
再醒来时,已是又一个傍晚。胃痛奇迹般消失了。
只是在醒来的一瞬间,曾经被我按下的那些按钮重新亮起,那些被我遗忘或者说屏蔽的情绪全都向我涌来。
我开始久违地感受到悲伤、忧郁、愧疚……
那些在我身体里死去的,现在重新开始流动。
我清晰地意识到,自己对然然做的事有多恶劣:
她爱我,我却一直在利用她,而她对此一无所知。
巨大的恐慌和悔意瞬间攥紧心脏。我冲出家门,驱车狂奔,穿过逐渐亮起的昏黄路灯,奔向然然所在的那个小区。
推开车门,傍晚的空气包裹上来。冷冽,但温煦。
暮色四合,天际晕染,夕色的余晖里,然然迎面向我走来。
小径旁,那株高大的香樟树投下浓密而温柔的荫翳。而她轻盈地步入那片树影之中,又从树影里走了出来,重新沐浴在橘色的柔光里。
空气中闪烁着金色浮尘,光线迤逦好像水彩绘卷。她的影子在夕阳下被拖得很长,很长,像老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慢镜头。
我上前去拉住她的手,就像过去的千千万万次一样。
但这一次不同了。我的手在颤抖,我的心在颤抖。我真正爱上了她,并为曾经对她做的一切肮脏的、难以洗刷的恶行忏悔。
可她只是看着我,问我今晚吃什么。
我对她笑了笑,不是那种精心设计的笑,而是从胸腔涌上来的、由情绪带动的、自然而然的真实笑容。
来自我重新开始跳动、充满爱意和悔意的心脏。
我已经决定好,用一整个余生去赎罪,去偿还。
也许已经太迟了。
也许一切还不晚。
第55章 又是一年了
回家休息了片刻,陈斯然和殷念又出了门,在附近的大商城里随便吃了点东西。
商城里配备了电影院,来都来了,两人就一起看了场电影,是一部以明星阵容为噱头的烂片。
从电影院出来,殷念去了趟洗手间,站在出口处等殷念的时候,陈斯然的吐槽欲被烂片激发得厉害,忍不住径直在手机上向殷念吐槽,消息多达两三页。
两张电影票加起来一百块,陈斯然觉得电影院倒贴她们一百块还差不多。
等到殷念从洗手间出来了,陈斯然的吐槽欲已经消了大半,挽着殷念的手往外走去。
出了商城,站在人来人往的入口处,头顶着墨一般黑的天空,陈斯然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回到家已经是十点了,陈斯然歇了一会儿,就拿上衣服进浴室洗澡。
姜伶留下的牙印还在,猩红色的两排,在光洁的肩膀上很是醒目。
牙印周围的肉已经有点发炎发肿,摸上去有点辣疼。搓洗的时候,陈斯然特地避开了这里。
她决定这段时间不要和殷念做什么亲密的事了,直到这个牙印消掉。
这一次洗澡她洗得极其仔细,从浴室出来的一瞬,身体一阵清爽,好像有什么陈年泥污也一同被洗净了。
洗完澡,她开始翻箱倒柜,整理东西,把要丢弃的东西都单独拎出来,堆在一旁。
殷念看了,禁不住问道,“怎么不等明天再收拾?白天天气好。”
陈斯然头也没抬:“突然心血来潮,就想今晚全收拾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