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刚才一直躲在房间里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,因为每次爸爸打妈妈的时候,妈妈都会为了不让她的出现激怒爸爸,一直让她跑到外面去避开,所以她刚刚才没敢出来,因为她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违背了她的意愿没有跑到外面去。
她轻轻地打开房门,不发出一点声响的跑出家门,为了不让妈妈担心,她只好假装自己刚才不在家,她跑到了她们家的楼梯上面,等到妈妈回到家以后才重新开门进去,装作才刚刚回来。
打开门的她发现,她妈妈也为了不让她担心,把身上的短袖换成了长袖,遮盖住那些伤痕,还为了掩盖头部被砸到的伤口,在炎热到恨不得脱光的夏天戴了厚厚的毛绒帽。
她看着努力掩饰却依旧掩盖不了伤疤的妈妈突然很想哭,但是她转眼又仰头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,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跟她妈妈打招呼,她不能让母亲知道自己刚才目睹了那一切,她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,不能让妈妈担心。
像今天这样的事其实经常发生,一旦出现林善没有及时撤离现场只能留下来观看的的危险情况时,她母亲就会把她赶进柜子或者其他安全的地方里,然后拼命地抵着柜子保护她,而她却只能被迫从柜子缝隙中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,她能看到柜子罅隙之中那个人渣掐着她母亲的脖子,嘴里还不断的发出咒骂:“赔钱货、贱人,都给我去死——!!!”
而她母亲拼命挣扎,却始终挣脱不了对方的挟持,为了保护她只能用后背抵住柜子,明明自己窒息到都眼冒金星了,却一步也不曾挪开。
林善仿佛都能听到母亲濒死又无声的求救,可是她只能呆在这个封闭的柜子里,连出去都做不到,只能不停的拍打或者用身体撞击柜门,最后却都是徒劳。
她看着母亲从奋力挣扎,喉咙勉强溢出破碎之音,到渐渐停止了挣扎,四肢无力地落下,特别想现在就冲出去一把撞开那个家暴男,然后拉着她母亲一起跑,跑到一个她父亲再也找不到的地方,可是她被封在了这个柜子里,这柜子既是她的避难所又是她的监狱,一遍遍的让她经历这些悲痛回忆,让她只能被迫目睹这一切发生,却无能为力。
她痛苦又无助的把头抵在柜门门口,崩溃的心想:“为什么我只能被迫看着母亲被殴打而无能为力?为什么我妈那么好却要受到这样的对待?!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啊?!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啊啊啊啊啊——!!!”
她痛恨自己的弱小无能,也痛恨自己面对高大父亲时的懦弱胆怯,更痛恨命运为什么让她生在这样一个家庭,让她能力不足的她只能愤怒又痛苦地看着这一切却什么都做不到。
就在她精神马上就要濒临崩溃的时候,这场单方面的暴行终于结束了,她父亲看着因为窒息而闭上眼睛的林善母亲,顿时慌了神,担心自己弄出了人命要去坐牢,于是试探了一下她母亲的鼻息,发现有,但是很微弱,这才一边唾骂她母亲净会添麻烦,一边掏出手机打救护车。
而林善也在他们走后终于从柜子里爬出来,她想起了刚才的事,眼泪又忍不住夺眶而出。
她的母亲是一个聋哑人,被人贩子从偏远山村拐卖到无人认识的城市,卖给了想要传宗接代的她那个畜牲父亲。
她妈这么多年来也放弃了逃跑,毕竟她比划的是独属于她那个小山村的方言手语,除了自己是她手把手教过的的,其他人没人看得懂她比划的是什么。
在林善出生之前,这样的事情就经常发生,以后恐怕也不会停止,除非她长大以后有了能力能制止那个畜牲了,否则她们母子家人会一直生活在他父亲的横行霸道之下。
于是长大一点后,她有一次在母亲被家暴时,忍不住冲向那个人渣拿板凳狠狠的砸他,结果她父亲用力一推,林善整个脑袋撞到了床头柜的边角,一下子晕了过去,被撞到头的那个位置缓缓流淌出血液。
醒来时她的母亲正抱着女儿在医院默默的哭泣,她摸了摸头上包扎好的绷带,抱住了母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