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然幸福啊,一辈子专心干一件事怎么可能不幸福。”
黄怀亦,卫绮云,张桂芬,门楼下的婆婆,还有很多谢安青见过的,没见过的人,在回避了近六年之后,猝不及防开口,从第三方视角仔细回忆谢秋岚的一生——她的圈子很小,就方方正正一个讲台;她教过的学生很多,遍布全国各地。她在谢安青离开的那些年迎来送往,又带了很多届。
黄怀亦说:“凡是她送走的,都是心头肉,没有哪一个不想,但她也知道,分别是人生的必修课,她得先学会了,才能去教那些即将经历的,正在经历的孩子怎么接受。”
谢安青坐在台阶上,望着集体照里自己模糊的背影,眼泪无声而汹涌。
她都不知道奶奶目送她放学的时候是笑着的,她还以为只要是背影,都一样残忍,所以固执地,明知道奶奶有多爱她,还是反复猜测奶奶有没有怪她。
她荒谬地陷在自己的世界里,把奶奶的心头肉折磨了整整六年。
歉疚和悔意铺天盖地。
谢安青垂首,头埋在膝盖上肩膀发颤。
黄怀亦把扇子交给卫绮云,走到谢安青身边,温声说:“你婆想你不假,比你先学会分别也不假。你爷,你爸的离开不都在教她?她早就学会了,才能一句不留一句不问地把你送走。她比你看得开,也比你想得心疼你,她说这辈子唯一解不开的心结是让11岁的你承担了大人的矛盾,那与其说是你匆匆打了那个电话,不如说她一直在等的,就是你说想要回来。”
谢安青声在哽咽,泪如雨下:“对不起……”
黄怀亦:“没什么好对不起的,人都是这样,越重要的越难性看待,现在明白不晚。”
黄怀亦摸了摸谢安青的头发,说:“青,抬头往前看。”
谢安青反而将头埋得更深,哭声死死咬在嘴唇里。她现在的样子太软弱了,不是一村书记该有的模样。
黄怀亦说:“听话。”
谢安青肩膀抖索,某一瞬间像是听到了奶奶的声音,她被蛊惑着抬头看向屏幕——夏季灿烂的星河在她眼里,用力开花的山也在她眼里。她看到谢秋岚给她刻的那枚私章钻了孔,挂在她没有带走的笛子上,一步一步往顺光方向走。
“这一山的花啊,当然是在等人来看。”
“来头可大。”
谢秋岚对着镜头敲敲私章,笑容胜过了那一天里最美好的夕阳。
第40章 水面动了,月光退潮失败……
那一天谢安青高考顺利, 拿到了想大学的通知书,谢秋岚走在放学路路上,忍不住和黄怀亦炫耀。
黄怀亦录下来了。
“是谁说考a大就顺顺当当考上的啊?”
“我孙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