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安青看了贴在最外侧的房卡几秒,屈膝蹲下,去取房卡。
她还以为丢了,回来的时候找前台重新拿过一张。
现在看来可能只是和许寄走得太仓促,没回去座位上检查随身物品。
防潮袋的摩擦声随着谢安青取房卡的动作,在没有一丝杂音的房间里出现,被寂静放大,即使材质柔软,也无法避免不在听多了的哪一秒,突然生出一阵生性的抵触。
听觉天生抗拒某些特定频率的噪音。
谢安青视线扫过从其中一个购物袋里滚出来的防晒喷雾时顿了顿,把房卡放在触手可及的柜子上,扶起那个购物袋。
里面装着太阳帽、遮阳伞、防晒衣、防晒霜、晒伤膏、舒缓面膜、墨镜……所有可能用到的防晒物品和晒后修复物品。
另一个里面有手机防水袋、手机带、驱蚊液、晕船贴……
连信用卡都有。
背面的便签贴上写着密码。
剩下一部分是衣服,一共六套,除了颜色上的区别,款式和她今天穿的那身几乎没有区别。
鞋配了两双,一双是简简单单的纯白色,一双应该是联名款,侧面印着只兔子。
和因为救她一命,被洪水、钢筋撕裂的那只动作如出一辙——怀里抱着一根胡萝卜,憨态可掬。
谢安青看着它,搭在脖子里的右手指尖泛白,越握越紧。
被掌根压迫着的动脉疼到半个头都开始发麻的时候,谢安青用力闭了一下眼睛,垂手把东西装回去,关上灯睡觉。
她的头发还湿着,不开空调也有凉意顺着毛孔不断往里钻。
很难受。
但能把那句从记忆荒坟里突然冒出来的“以后我疼你啊”冻住,能把和那句话发生在同一天的约会残影冻住,然后就只需要稍稍使一点力,它们便会碎成再也无法被重新拼凑的微末粉尘。
谢安青侧躺着,渐渐有了睡意。
楼上,许寄看着玻璃窗上密集的水痕、水珠,给自己倒了第三杯酒。
不久之前的那场闹剧,谢安青只允许她陪到酒店门口。
她车都没下。
谢安青说村里的暴雨她都习以为常了,许从桶里那点水根本不算什么,让她去看看许从,提醒她青春期的小孩儿要面子。
谢安青的性格说一不二。
她只能压着火气,把许从先送回家去,让她反省好了再来找她。
等她马不停蹄赶回酒店,想找谢安青道歉、道谢的时候,看到的一幕却是陈礼站在她房门口,又一次被她拒绝。
“又”应该等于三,分别是:
沙滩上“偶遇”,她虽然听不见两人的谈话,但能从谢安青的神情里判断一二。
而桌边对峙,有个从未出现,实则受她指示时刻留意谢安青,以防万一出什么问题的服务员明确转达过她几句谢安青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