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刚立刻进来,将植儿带到里面的榻上,滚火珠玩耍。裹儿对崇训笑说:“任凭什么玩意儿,都是玩的,既然不能玩,那要它何用?”
武三思原本对安乐公主数落植儿浪费几口饭心中不满,以为她是小家子气。
方今听了这话,他不禁赞道,果然是天潢贵胄,连这等宝物也不放在眼中!
武三思又想起社稷二字,社为土,稷为五谷,公主重五谷,轻美玉,果然有人君之相。
他因说道:“公主说的是,玩意就是玩的。通天宫上头也有一枚火珠,比这枚又大又剔透。
这枚小的原是突厥皇族重宝,意外落入我手中。我年纪大了,能有多少活头,趁着还明白,索性给了小一辈,免得日后糊涂忘了。”
裹儿听了这话,笑说:“大人这话,我们可不敢听,也不敢回。”
武三思笑道:“人年纪大了,早晚都有这一遭,陛下都立了太子。咱家的爵位家财自有国家法度,但我积攒的私财也要提早打算了。”
崇训忙道:“阿耶,不必顾念我们。公主有封邑,宫中时常赏赐,不缺什么东西,阿耶留着赏人也是好的。”
武三思笑了,摆手说:“我的东西想给谁,就给谁,你不必再劝。这告到陛下处,也是这个道理。”
裹儿道:“只是植儿偏了大人的心爱之物。”
武三思说:“火珠不过是个玩物,怎及得上植儿在我心中的分量?”崇训听了,心中感动异常。
裹儿说:“刚才说崇训说大人找我,定是有要事。”
武三思笑了一下,摆手说:“不是什么大事,只是给公主提醒一声,即便我不说,公主必定也想到了。”
说着,武三思的眼睛闪烁着光芒,压低声音说:“如今东宫已立,公主既是户部郎中,何不在东宫谋个位子?”
裹儿听了,低头沉吟,不过她想的不是自己去不去东宫,谋什么位置——她已选好了职位,而是是否替武三思向父母求情使他谋个东宫的位置。
武三思今晚前来,又是送了火珠过来,名义上是疼孙儿,但裹儿岂不知他是功名利禄之徒?他必定是想要通过自己谋求东宫的位置。
想毕,裹儿笑说:“如今陛下早有绍述父祖遗志之心,朝中选官多是年长持重之人,我才当几天值?只怕难啊,倒是大人比我强很多。”
武三思听了,连忙笑说:“我不成,不成的。论身份,论亲近,还是公主比我更适合。”
两人又推辞几句,武三思起身告辞说:“天已晚了,我回去了,你们也早些休息。”
裹儿起身笑道:“外面又黑又冷,崇训,你送送大人。”崇训听了,送武三思至门口方止步。
回来路上,崇训的头被冷风一吹,忽然明白父亲过来的真正意思了。他拍了下额头,叹了一口气,回到屋内,就见妻子和儿子对坐着滚火珠玩耍。
烛光下,火珠金芒璀璨,不同凡物。
他走过去,将植儿抱起,低头道:“你该回去睡觉了,日后上了学,可不能这样憨玩了。”
“火珠……阿翁给我的火珠。”植儿指着火珠叫道。
裹儿笑着让侍女把火珠好生装在匣子,送到植儿的房间。崇训看了,目瞪口呆,待二人洗漱完坐在榻上,问出心中的疑惑:“火珠这样好的东西,你难道不喜欢?”
裹儿说:“那玩意又不能吃又不能喝,只能赏玩,依我说连一碗饭都不如。”
崇训听了这话,沉吟半响,瞥见裹儿头上簪着一对水精钗,不假思索,双手取下,裹儿的头发顿时如瀑布般倾泻半身,恍如巫山神女。
“你拔我发钗做什么?”裹儿问。
崇训回过神,手心托着两支水精钗,问:“我见你经常戴这对钗,必是心爱之物。”
裹儿正是喜欢这对水精钗的晶莹剔透,玲珑可爱,才日常佩戴,闻言承认道:“正是。”
崇训笑说:“这个也不能吃不能穿,你怎么是爱不释手?”
裹儿听了,一面伸手夺水精钗,一面说:“这个能挽发,我自然喜欢它。”
崇训一边躲,一边笑说:“谁不爱轻裘肥马,金银珠玉?想必是那火珠不合你的意,故而才轻它。”
“你别躲,再躲,我就恼了……不许说话,快还我的发钗。”裹儿说着趁机将崇训压在身下,双手挠他腋下。
崇训一边躲,一边连连告饶,嘴上仍硬道:“说中你心事,就恼羞成怒了。”
裹儿又气又急,撕开崇训衣领,照上去就着肩膀咬了一口。崇训一顿,手一松,那钗子滑落到脚踏上。帐内顿时变得火热躁动起来。
钩帐晃动,床声瑟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