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外,他还有个当过护城军主将的祖父袁宏。 他祖父虽然死了,但是留下的情分还在,袁千户出海前问过相熟的叔叔伯伯,那些长辈都跟他说朝廷看重南洋,只要朝廷想要,一个岛礁一片海都是重要的。 跟袁千户底下的小兵们想得一样,大伙儿都说这些不能种地的荒岛占了有什么用?虽都按照上面的要求立碑了,心里却不以为然。 像袁千户一样的小队还有许多支,他们私下里调侃这叫做’开疆扩土’。 殊不知,今日随手立的一座碑,千百年后或许会成为抢夺海疆的一个口子,真的是开疆扩土了。 开海禁后半个月,海船陆续出海,泉州府走了许多人却不显冷清,反而更加热闹起来。 为了讨生活漂泊躲藏在海上的百姓们乘船靠岸,他们不知道这是朝廷诱捕他们的计策还是真的不追求他们出海走商,刚下船时心怀忐忑,惴惴不安,等到他们在码头前面看到熟悉的家人,一个个脸上露出了笑来,笑着笑着就大哭失声。 多少年了,他们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,他们多少年没有正大光明地在白日里看到家里人了? 陈一直看着这些百姓也生出许多感慨,他望着大海的方向,心里念着陈家在南洋的族人们,他们也快回来了。 身上挂着钦差大臣名头的刘忠不管这些,他道:“陈大人,补税的事你可别忘了。” 皇后娘娘有言在先,寻常百姓出海只是为了一口饭吃,他们回来也就回来了,不用受罚。 陈家这样的大家族可不一样,他们走私赚了大钱,这些大商户想回来,他们带回来的钱财需四成充入国库,视作罚银。 陈一直叹气:“刘大人,我家人还没回来呢,您等他们回来再说这事儿如何?” 刘忠笑道:“咱家也不是故意为难陈大人,只是律法如此,咱家不得不提醒陈大人。” 皇上皇后还等着银子做大事,农税不能动,可不是只能打商税的主意么。 不过,话虽如此,陈家若是不把放在海外的家产带回来,朝廷也不可能真派海军去南洋抄家,这事儿,讲的还是个心甘情愿。 陈家,还真的心甘情愿! 深秋时节,洛阳城郊山中的树叶红黄兼色正好瞧时,一封从泉州送来的折子急送进内阁,随后又由内阁臣送进祈安殿。 “两百余船的家产,一百船给朝廷,路上都没停,直接从泉州府沿海北上来了?” 顾佑安笑着把折子递给周祈:“陈家大手笔啊!” 周祈看完折子也笑了起来,道:“虽有我大周朝海军强大的缘故,陈家对朝廷归顺的心意也不可忽视。” “落叶归根呐,陈家上下能做出这个决定,我猜是因为陈家的家主,也就是陈一直的叔爷爷病重的缘故。” ? 如?您?访?问?的?W?a?n?g?阯?F?a?b?u?页?不?是??????u???e?n??????Ⅱ?????????M?则?为?山?寨?站?点 陈家人下南洋已有几代人了,把陈家从海上讨生活的小老百姓变成家财万贯的大商户的,就是陈一直的叔爷爷。 陈家是陈老先生一手带起来的,他对家族的掌控力还在,他要带着家产归乡,其他族人纵使反对也无用。 “除了陈老先生之外,陈家估计也是为了陈一直的前程打算,皇后娘娘,还是您会算计。” 顾佑安笑哼:“不管是因为什么,国库要丰厚起来了。” 陈家只是个开头,其他还在观望的海外家族看到陈家安稳落地,想归家的自然会交了罚税回来。 “虽然去年打仗消耗了许多钱粮,这两年大周朝还算风调雨顺,朕安排人暗中巡视了一 回,各地的粮仓约莫有七八成满。” “咱们有粮,明年海禁带来的钱财也有了,修官道疏浚水路这些安排可以准备起来了。” 周祈几次跟朝廷重臣商议,最终还是做出了迁都燕州的决定,建新都之前,陆路水路必须畅通。 顾佑安不意外周祈会答应迁都,只是这时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,好似要她来安排这些事。 顾佑安叫阿月把她准备的舆图找出来,她翻开瞧了瞧没错后,把舆图放到他桌案上:“你是皇帝,可别想什么都推给我,这些工部户部的差事该你吩咐下去。” 周祈揽着她的腰,放在他膝上,笑问:“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朕听皇后娘娘的话?朕吩咐,和你吩咐,有什么区别?” 顾佑安回头,晓月忙低头后退,屋里伺候的宫女奴才见状,都识趣地退出去。 大殿内只有他们夫妻两人,顾佑安才放肆地扯着他衣领,瞪他:“说吧,三番五次的阴阳怪气的,闹什么脾气?” “朕有资格闹脾气?” “周祈!” 周祈突又露出委屈的神色,跟他儿子委屈巴巴时一模一样,顾佑安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说他。 他闹,她也烦,松开他衣领,轻轻按了按,叫衣领更服帖,她一边想,一边慢慢说:“我们是夫妻。” “至亲至疏那种夫妻?” “同甘共苦那种夫妻!” 又被他的话气到了,顾佑安语气硬了起来,看到他的脸气又散了,好声好气道:“你对我有什么意见,直说,若是能回答的,我都回答。” “这是你说的。” “我说的。” 周祈嘴角勾起一抹笑,眼角微翘,他的目光抓着他:“你究竟有什么秘密瞒着我?岳父知道,岳母知道,阿元那小子也知道吧,他们都知道,为何你要瞒着我?” 原来,竟是为这事儿! 顾佑安沉默了。 他轻轻靠近她,收紧揽着她腰的胳膊,两人亲密贴近,他似蛊惑又似好奇:“我连权力都可以跟你分享,你可以相信我,我不会害你。” 顾佑安现在脑子冷静得很,并不吃这一套,一把推开他。 周祈松开的手随意搭在椅子上,斜靠着椅子跟她拉开距离,脸色也冷了,就这么看着她。 “周祈,你说,到底是庄周梦蝶,还是蝶梦庄周?” “到底是现在的我活在一场梦里,还是我做了一场十四年的梦才醒过来?” 周祈对她的一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,自从知道猜到她有秘密瞒着他,他暗中又查了一遍,他自然知道她前十四年一直浑浑噩噩地活着,顾家流放后她才突然清醒过来。 他道:“我以为你会说上天赐福,叫你醒来后就生而知之。” 既摊开了说,顾佑安也不瞒着他,她露出疑惑的神情:“我也不知道,要不去天一观问问李道长?” 她知道的和尚道士这一类玄学人士中,天一观的道士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本事。 周祈冷笑:“你当我没去问过?” “李道长如何说?” “呵,李天时那个老道说天地轮回自有天意,不要执着。”显然周祈没有听进去李道长的话。 顾佑安这时候又问:“你现在还执着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