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在这样的想象中,前军中的士兵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动。
不像是动物的叫声,也不像是风吹动草丛的声音。
这次派往南疆的士兵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,立即有人意识到不对劲,他正想大喊提醒后面的人时——
“唰!”
一支利箭穿透了走在他前面的人的脑袋,温热的血液迸溅在他整张脸上。
不用他喊,军队中已响起此起彼伏的呐喊声。
“有埋伏!”
“小心!”
跟着喊声一起来的是层出不穷的箭雨,它们自军队侧边而来,两翼的士兵反应不及,全都被射成了豪猪。
哀嚎声漫天遍野,求生的本能让士兵们不断往后退,严密的队伍被冲击得溃散。
被簇拥在中军的将领终于回过神来,抽出腰间的配剑:“都给我冲!谁要是敢退后,格杀勿论!”
前进有可能死,但后退死得更快,士兵们重整队伍,提起手中的武器,往敌人埋伏处冲杀了过去。
霍行止率军埋伏在这支队伍两侧,眼见敌方在一阵慌乱后重整旗鼓,他脸上也没有丝毫动摇。
他只是对着队伍打了一个手势,埋伏起来的霍家军呼和一声,一齐冲将出去,将敌方整个包围起来,开展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。
血浆迸溅,残肢与惨叫声齐飞,霍家军与朝廷的军队碰上好像是虎豹碰上羔羊。
这一场战斗应该很快就会结束。
霍行止不紧不慢地看着,脑中却走了神。
那么多日没见李珍了,她应该很想念自己,说不定还得对他发脾气,回王府之前给她买点小玩意哄哄吧。
他的思绪由战场飘到镇南王府中,四周的哀嚎声丝毫不能将他影响,直到哀嚎声越变越大,深深钻入他脑海,霍行止才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。
被他包围的敌军败势已定,那么这突然加大的声音到底是从哪儿来的?
一个从南疆城中疾驰而来的士兵很快给了霍行止答案。
“报!城中有敌袭!”
敌袭?他不是把朝廷派来的军队堵在了城外吗,城中怎么可能有敌袭?
难道说……
“有人策动南门守城的士兵叛变!南疆城内已快要失守了!”
霍行止目眦欲裂,几乎要将自己的牙齿咬断:“策动叛变的人是谁?”
“是……是您身边的暗卫聂隐!”
霍行止心中怒火翻腾,脸上是克制不住的冷笑。
好个聂隐,他竟没看出他有这般祸心,也没看出他有这般本事!
霍行止指着身侧的副将开口:“你立即带一半人马前往城中支援!”
南疆城是他的大本营,如果城内失守了,他就算把这些敌军杀光了也没有任何意义。
副将得令,正要领兵而去,忽然又有一匹单骑朝着这边赶来。
单骑自北方而来,这预示着敌军出现了新的变化。
“报!秦苍率领几万北疆军疾驰南下,现离南疆城只剩几十里远了!”
秦苍,霍行止听说过这个名号,在北疆战事中将乌滋人杀得片甲不留,被朝廷新封为“平北大将军”。
秦苍虽没有霍家势大,但他如今在北疆的名号和霍行止在南疆的名号可以说是旗鼓相当。
霍行止看不上朝廷豢养出来的废物,却不敢轻视同样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北疆军。
“北疆军既已来南疆?为何现在才报?!”
急切之下,他拽住探子的衣领问道。
探子颤颤巍巍回答:“北疆军混入那几个州的军队中,小人未曾察觉……”
“混账!”霍行止听不下去的一脚将人踢翻。
那领兵准备救援城中的副将还没动弹:“世子,现在该如何是好?!”
北疆军来势汹汹,若撤一半人马去城中驰援,剩下的人必然抵挡不住;但要是不撤……等城内的兵马打出来,北疆军的人马也赶到,两面夹击之下,霍家军只能成为铁蹄下的亡魂。
无论怎么选,这场仗都注定必败,此次朝廷是有备而来的。
迅速分析出局势,霍行止闭了闭眼。
“不打了,撤。”
副将疑惑地左右看看。
撤?还能撤到哪里去?北方是朝廷,南方的大本营也快丢了。
霍行止猜出了他在想什么:“你归拢剩下的霍家军,我们……退去南蛮。”
副将面上一惊,退去南蛮……世子的意思要带着霍家军投诚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