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珍不确定太监们因何事而来,心中本就有些不安,现在听到落英的名字,她更是眼中一凝。
这群太监怎么会问她落英的事?她跟落英的每次见面都无人知晓才对。
李珍面上一片平静:“什么落英?没听过。”
太监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:“可那醉花阴的老鸨却说您常常去见落英呢。”
他边说着边将纸在李珍面前展开,指着某一处说:“喏,就在这儿,口供上可写得清清楚楚。”
老鸨的口供?
李珍欲拿过纸来看,太监却飞快地收回,只笑眯眯地看李珍:“对此,不知长公主作何解释?”
“这真是她的口供?从哪儿来的?”
“奴婢们怎敢作假呢?这可是谢大人今日在朝堂上当庭呈给皇上的。”
“谢观玉?”
“是。”
太监将朝廷上的事原原本本的给李珍复述了一遍。
“小谢大人说老鸨告知他,您不仅常常去醉花阴里见落英,还时常与他商议谋反之事……”
“她说谋反就谋反了?有何证据?”
李珍一把打断太监的话,眼神冰冷地看着他。
太监连忙赔笑:“这……皇上已经着人在调查了,奴婢今日就是来问问长公主。”
“你问我,我的答案就是没有,这样够了吗?”
“够了够了!”太监道,“只是皇上的意思是此事尚在处理之中,这些日子您就在永安宫里好好歇息,他定会还您一个清白的。”
李珍冷笑,她说什么来着?这还不是照样把她软禁了吗?
她闭眼不答话,太监只好行了个礼告退,退出永安宫之时,他们再次将宫门紧闭,而后让禁卫来好好把守。
李珍被软禁后的第二日,皇帝便命人开始调查此事了,在皇帝的推波助澜下,各种各样的“证据”层出不穷,一会是来往的书信,一会是某个过路人的证词,一会是李珍拜托匠人私下造的天子冕服……
虽然皇帝还没给她定罪,但她谋反似乎已成了板上钉钉的事。
调查完了她的“罪证”后,皇帝就着手调查她身边的人。这一回他要将“叛党”一网打尽,把跟李珍来往密切的谢修竹、鹤安、落英甚至聂隐都软禁起来。
这次的情况比永平十九年更糟,李珍完全呈现一种孤立无援的状况,但她本人却无比冷静。
反倒玛瑙着急上火的,整日在她面前晃来晃去:“这下可怎么好?谋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!”
“长公主以前和皇上关系那么亲密,不如找他解释解释吧?”
虽被软禁,但李珍宫里的供应不曾短缺,冬日的脚步已近,她就坐在席上悠闲地吃锅子。
“解释什么?我确实有谋逆之心。”
只是计划还没开始就中途夭折了。
忽视了玛瑙呆若木鸡的表情,李珍道:“你放心吧,他们不会杀我的。”
至于她为什么那么笃定……这很简单,揭露她罪名的人可是谢观玉啊。
从他那对自己高达90的好感就知道他不可能杀了自己。
李珍安安心心地等着,终于在上京下第一场雪的日子迎来了谢观玉。
谢修竹被革职查办后,谢观玉顶替了他中书令的位置,但他来见李珍时并没有穿着官服,而是穿着以前李珍在上书房里见过的绣着迎春花的浅绿宽袖长袍。
他身上覆盖着一层浅浅的雪霜,就连睫毛也被染得雪白,配上那双圆圆的眼睛,让他看起来更加天真纯净。
“外面下了好大的雪,可要把人冻坏了,还是公主这里暖和。”
他笑吟吟说着,好像那个指证李珍谋反的人并不是他。
李珍冷眼看着他:“醉花阴老鸨是你的人?”
“是啊,”谢观玉非常干脆地承认,“我一早察觉到醉花阴不简单,就塞了一颗棋子进去。”
李珍心中冷笑,难怪当初谢修竹怎么都查不出醉花阴的底细,而他对醉花阴却是了如指掌。
“你什么时候跟李瑾勾结在一起的?”
“也不算太久吧,大概是他刚刚登基的时候,我主动向他投的诚。”
“主动投诚?”李珍双眉凝起,“难道你不知他打着什么主意吗?他想除掉谢家!”
“我当然知道了,”谢观玉笑容纯良天真,“但我不在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