点,再多一点。 其他人脸上也多多少少挂上了心虚,他们为了各自的家,或多或少都撺掇过。 阿婆是个温柔又坚强的女人,总是温温和和的笑,对他们最好了,可他们却...... 阿念听到哭声来到窗边,神情哀伤的看着底下站着的陈家人,透过这一张张沧桑褶皱的脸,仿佛看到了一张张年轻孩子的模样。 他们仰着稚嫩的脸,围着阿香,依赖眷恋的趴在怀里,亲昵的喊着妈妈,一日一日的喊,一日一日的长大,后来慢慢少了依赖,慢慢少了亲昵,慢慢长大了,变成如今的模样。 一切都抵不过时间。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,阿念慢慢再次变得透明,藏进了阁楼里。 江溪看阿念是不打算再追究惩罚陈金花她们,心底稍稍松了口气:“她应该不会再惩罚你们,你们不用再担心了。” 三兄妹都落了泪,心底也都有了悔意,大哥陈金荣扶着墙壁站起来,“当初妈给我们取名荣誉花,是希望我们像爸一样为国为家争得荣誉,可我们天资愚笨没有做到,但妈没嫌弃我们,还为咱们建了一处避风的港湾。” “我们在这处港湾里安居乐业,却没能让妈安享晚年,是我们错了,妈不和我们计较,但我们不能真那么没良心。只是现在妈已经不在了,没办法再补救,那就遵守妈最后的愿望,都别再闹了。” 陈金誉没意见:“那就这样吧,大哥你不想全占,我也不想多要一层,大家就平分。” “我原本也只是想按妈那样说的分,你们一直争我才非要闹阁楼和院子的。”陈金花声音有些沙哑,还透着哭腔。 兄弟二人老脸有些热,“对不起了三妹。” 陈金荣妻子捂着隐隐作痛的额头,不甘心的张了张嘴,最后还是在儿女的制止下闭了嘴。 “如果平分只能卖掉,可这院子能卖吗?她......会不会还出来?”陈金花大儿子小心翼翼指了下阁楼,仍心有余悸。 陈金花将目光投向江溪,江溪推门走进阁楼,看着模糊纤瘦的背影,“阿念,他们已经知错,互相道歉并重新分配,你看这样可以吗?” 阿念回头看着她,朝她浅浅的笑了下,“多谢。” 道谢过后一道浅浅的白光闪过,窗台上出现一把小叶紫檀的木梳,梳背上雕着一朵象征着美好爱情幸福的芍药。 第7章 檀木梳已有六七十年的岁月,上面的梳齿被磨得光滑如玉,沁润着淡淡光晕。 江溪看向跟进来的陈金花,“阿姨知道这梳子吗?” “知道,这是我妈的梳子,是我爸亲手雕刻送给她的,是她生前最宝贵的东西,还说以后当传家宝留给我们。”陈金花有些怀恋的看着这一把木梳,但也仅仅只是怀恋,再没更多的想法。 陈金花还在母亲的孕肚里,当兵的父亲就意外去世了,母亲将梳子当做唯一的念想,一直带在身边从未离身,直到去世。 她知晓梳子对母亲的意义,但这意义也仅仅是对母亲,对于她们子女来说,那只是一把梳子而已。 “我不是只是一把梳子,我是阿念,是陈君给阿香的念想,是对阿香的爱。”木梳阿念轻轻开口,为自己正名,“陈君一刀一刀雕刻出芍药木梳,仔细打磨了一个月,赶在新婚晚上将我送给阿香,他用我为阿香梳发,让我好好陪着阿香......” 在阿念虚弱轻柔的语调中,江溪脑中缓缓出现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。 那时陈君十七八,才刚刚入伍不久,一次外出办事时偶遇在河边洗衣服的阿香,找她问通往梨花村的路。 那时的阿香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,梳着又粗又黑的大辫子,天真善良且又聪明的她看陈君一身狼狈,先是严肃的问他:“你不是坏人吧?不是坏人我才带你去。” “我不是坏人,我是好人。”陈君怕被误会,手忙脚乱的拿出自己的证件递给阿香,结结巴巴的解释:“我是军人,不是坏人。” 看他这么焦急,阿香噗嗤一声笑起来,“不是就不是吧,怎么说话还结巴呢?” 那天阳光很明媚,光线很刺眼,陈君不知道是阳光太刺眼还是阿香笑容太灿烂,赧然的羞红了脸,以至于接下来的十年,他最喜欢的都是阿香干净又灿烂的明媚笑容。 后来突发战争,他不得不奔赴远方,离开前他拿着定情的木梳为阿香梳发,看着两个年幼儿子和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,心底百般不舍,“这次结束后我就退伍,天天在家陪着你们娘三,再也不离开了。” 阿香泪眼朦胧的望着梳妆镜里肩负责任荣誉的丈夫,虽然不舍他离开,但她知道他心中的责任和热血,只能强撑着泪意嗯了一声,知道丈夫喜欢看自己笑,又努力挤出最灿烂的笑意:“阿君,我等你回来,一定要平安回来。” “我会的。”陈君依依不舍的将木梳放在阿香柔软的手中,“我不在的这段时间,就让它代我陪着你,你安心等我回来,我回来再为你梳发。” 阿香忍着泪意说好:“我等你平安回来。” 等啊等,她没等到丈夫归来,只等到一份阵亡名单。 江溪垂眼看着这一把被保存很好的木梳,心中泛起酸意,轻轻拿起木梳,在触碰的刹那,她好似看到了阿香在丈夫去世后日日寡欢的画面。 她一日日憔悴,一日日枯老,最终又在儿女的哭声里振作坚强,靠着摆小摊艰难养大三个孩子,又在她们家原址上建起这栋小楼,只希望阿君能找到回家的路。 阿念也如陈君期望的那般陪着阿香,一日一日的,从乌黑头发慢慢变成灰白,腰也慢慢佝偻,漂亮爱笑的姑娘也变成了牙齿掉光的老太太。 最后那一天,阳光明媚灿烂,刚好照在阁楼的床上。 老太太躺在阁楼的小床上,艰难的抬手梳着灰白的头发,一下一下又一下,梳到九十九下时,她缓缓放下手,望着窗外的蓝天,“天好蓝,阳光很好,和那一年一模一样。” 恍惚的,一个俊俏少年郎走到了窗边,“阿香,我来接你了。” “阿君,你来接我了,真好啊。”老太太浑浊的眼底亮起光,慢慢又泛起水光,小心将木梳放在窗台上,轻轻拍了拍它,“阿念,谢谢你陪伴我这么久。” 江溪闭了闭眼,压下眼底的湿意,重新睁眼看向手中的木梳,一根灰白的头发从梳齿之间飘落,顺着风越飘越远,如同陈君、阿香一般,永远的离去了,再也不会回来了。 她握紧木梳,看着越来越虚弱的阿念,“阿念,你跟我走吧。” 阿念轻轻摇头,“陈君让我陪着阿香,我要一直留在这里。” “你已经陪伴阿香很久了,她现在已经离开,你继续留在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