持的是因为花里,因为在他内心深处,他也是一个害怕被说脏的小孩。 花里说到这里嘴角漾起一丝感激的笑意,灿烂如花,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平静许多,“有了宋爷爷的开导,我才敢大大方方的出现在院里,挺直腰背去外面粥铺帮忙,有时候还会去外面街道上帮步履蹒跚的老人捡瓶子,帮盲人过马路......” 江溪恍惚的看到宋爷爷坐在院子里,语重心长开导花里的片段,开导之后花里真的开朗快乐许多,还外出帮助别人,特意将瓶子放到行动不便的老人跟前。 老人看不见花里,还以为是风吹来的,笑呵呵的说今天的风吹得真好。 花里挺直腰板,开心的嗯了一声! 而宋爷爷就和老菜一起站在粥铺门口,笑盈盈注视着花里的背影,像看自己的孩子一般,满眼心疼的低声说:总算是开心起来了。 老菜点点头,也看小孩般的慈爱看着小宋,你也开心就行。 江溪觉得,他们就像套娃似的疼爱,他疼他,他疼他,一代一代的延续着,“宋爷爷很疼你。” “嗯,宋爷爷很疼我,给我做粥,还给我买从未见过的玩具,买从未吃过的小吃,他很好很好,我想宋爷爷活着。”花里望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宋爷爷,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滚落,那么好的宋爷爷为什么就要死了呢?就不能一直活着吗?“我想宋爷爷,像我们一样永远活着。” “没有人能永远活着。”江溪没有说话哄花里,如实的告诉他这个结果, 他知道的,可正是这样,他心中更难过了,花里哭着趴到病床处,抓着宋爷爷枯瘦冰凉的手轻轻摇晃着,晃了几下又将宋爷爷的手放入衣襟里,“宋爷爷你的手好凉,我帮你暖暖。” 老菜听到这话,闭上眼,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,已经送走很多位宋家后代的他其实早该习以为常,可这是小宋,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宋。 他叹了口气,睁开猩红的双眼看向江溪,“其实我早有预感的。”只是一直不敢往这方面想。 江溪怔了怔。 “小宋的儿子也是癌症,死前也是这样的脸色。”这也是老菜在得知小宋得了癌症后,没有像花里一般大喊大闹的缘故,他知道这个病,知道没得救。 “那个小孩长得很像小宋,老实本分但很爱笑,做粥的手艺比小宋好一些,因此小宋每晚都高兴得和我说,宋家粥方后继有人,只可惜没过多久他就病了,小宋掏空家底为儿子治病,但仍没救回他。” 癌症,人类的疾病很凶很复杂。 他想帮忙却帮不上。 老菜觉得自己很没用。 “你有用的,如果不是你一直陪着他,他大概坚持不到现在,如果不是你尽心尽力教他,他的日子可能还会更艰难。”江溪觉得老菜和宋爷爷是相辅相成,缺了谁都没办法坚持到现在。 虚弱的老菜依靠着宋爷爷的期盼和传承活下来,而孤身一人的宋爷爷也靠着老菜的支撑才能度过那些苦难的日子,“你需要宋爷爷,宋爷爷也需要你。” 老菜苦笑着点点头,是的。 他需要小宋,小宋也依靠着他,可他却没能及时发现他的病。 懊恼也没用的,而且他们已经努力想法子攒钱给宋爷爷治病了,江溪看了看花里,如果不是他自卖自身,她也不会发现他,不发现也就不会来望江县。 “事已至此,老菜你好好陪陪宋爷爷吧。”江溪看时间不早了,叫上阿酒离开病房,走到门口时她想起还没通知宋爷爷的女儿,于是停下询问老菜,“你知道电话吗?我来帮忙通知她吧。” 老菜点点头,将电话号码告诉了她。 江溪拿着电话号码走到外面光线昏暗的走廊角落,给宋爷爷女儿打电话,电话打过去那头拒接了,再打过去便是重复无法接通的机械音。 她蹙起眉头,心底觉得有些烦,低头快速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她,简单说了宋爷爷的事情,告诉她医院和病房号,至于她能不能看到就不知道了。 发完消息后,江溪走到折瞻阿酒所坐的长椅处坐下,疲惫的靠在椅背上,无奈地望着病房门叹了口气,“明明是亲人却那么冷漠,还不如没有血缘关系的物灵。” 折瞻低头看着自己漆黑衣裳上的图腾暗纹,轻声说:“因为他们有不一样的羁绊。” 江溪想想也是,人赋予物件意志、赋予它期待、赋予它无数情感,它承受了主人的喜怒哀乐各种情绪,最终才会变成了物灵,物灵从变成物灵那一刻起,就一心记着主人的期望,哪怕消散也记着,不像人,忘性那么大。 她扯起嘴角,冷笑了下,沉默地听着病房里隐隐压抑的哭声,良久轻轻叹了口气,然后有些困顿的打了个呵欠,再闭上眼:“好累,我睡一会儿。” 折瞻没再出声,安静的坐在旁边。 离得很近,江溪仍能感受到他身上历经百战后的血腥凶戾和冷漠,但却不太害怕,反而很有安全感。 慢慢的她睡着了。 椅子很窄小,睡着后江溪的头不自觉的往一侧偏移,慢慢的靠向了坐在一侧的折瞻肩头处,许是找到了个支撑点,她不自觉地动了动脖子,尽力找一个舒适角度睡着。 折瞻侧头看向靠在自己肩膀处的她,刚好看到她微微侧露的眉眼,昏黄灯影下,颀长睫毛轻轻颤动,鼻尖阴影晃动,影影绰绰的刻画出她的骨相。 很柔和,很温婉,比她醒着时更柔美。 第48章 窗外明月皎皎,清风绕绕。 如水的月光顺着风静静流淌进病房外的过道上,流淌在椅子上,流淌在身上,轻轻地像羽毛划过,挠得心口有些奇怪。 折瞻垂眼看着江溪的侧颜,皮肤白皙,莹润如玉,额间微微轻拧,像是在为什么发愁,让他忍不住想伸手为她抚平。 抬了抬手,又默默放下,压下心中奇怪的愫动,默默收回视线望着前方,身体一动也不敢不动的,怕晃动吵醒了江溪,她昨晚熬夜给他做了剑托,睡了五个小时又早起,直到这会儿才睡一会儿。 一旁的阿酒看到江江累得靠着折瞻的肩头睡了,也想给江江靠,默默抬起肩膀,但怎么抬都不高,气得他怨念地瞪了眼折瞻,操着手生闷气:“哼哼哼!” 他怎么又胖又矮,如果像折瞻一样又高又瘦又威风就好了,他也可以给江江靠! 折瞻余光冷淡地扫了他一眼,小声点。 阿酒连忙闭上嘴,但仍无声的哼哼着。 夏日的天亮得早,东方已有薄光透过窗户照到走廊上,临近的病房也隐隐传出走动的声音,江溪缓缓睁开眼,有些迷糊的眨了下双眼。 余光刚好瞧见折瞻那套标志性的黑色衣裳,在走廊灯下浮光掠金,闪耀着淡淡暖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