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晓连给北竹苑看门的婆子也是魏国公府的奴仆,她们素来眼高于顶,根本不屑与乾国公府的奴仆们厮混在一起。 往常这几个婆子见了倾丝也没有什么好脸色,至多只是浅笑一回而已,今日却是一反常态的热心。 倾丝摸不清她们的用意,可既是魏泱正巧在北竹苑里头,她也不想错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。 婆子们领着倾丝进了北竹苑,左右耳房旁各立着两个眼生的丫鬟,绛玉与绛雪正在书房里伺候着。 绛玉透过窗牖瞧见了穿梭在庭院里的倾丝,霎时欢喜地与魏泱说:“世子爷,表姑娘来了。” 此刻的魏泱正端坐在扶手椅里侍弄着手里的玉钗,左右两边的刑部典籍已被他翻得多了几道褶皱,砚台里的墨汁被凉风拂得摇摇曳曳,可惜后头端坐着的那位主人迟迟没有要蘸他提笔写字的意思。 绛玉伴着魏泱写了一个多时辰的字,窗牖大开大合,一阵阵凉风肆意而入,拂起魏泱鬓边的几绺碎发。 发丝动,人心亦动。 半个时辰前,绛玉见魏泱只是坐在翘头案后微愣出神,知晓他没有研习公务的心思,她便走到博古架旁将雕纹方盒里的玉钗拿了出来。 魏泱性子不算柔和,往日里也不喜欢奴婢自作主张。可自从绛**悉了他的心思后,回回都能捏准他的心意。 这一回,当绛玉将倾丝的玉钗奉给魏泱时,他也只是淡淡地瞥了绛玉一眼,眸中潋滟着的情绪清浅又难以捉摸,可到底不是怒意。 魏泱凝着神思思索时剑眉微蹙,明眸含愁,抿着唇的不虞模样里透着几分生人勿近的冷清,绛玉知情识趣地住了嘴,只在一旁为其斟茶倒水。 不曾想,玉钗的主人竟会突然出现在北竹苑里。 绛玉眉开眼笑地要去廊道上迎接倾丝,魏泱也停下了摩挲着玉钗的动作。绛玉能瞧见之处,他自然也能瞧见。 甚至于从婆子甫推开门,倾丝的一角衣裙洇进北竹苑的庭院里时,他就发现了她。 曜目的日光毫不遮掩地笼在她周身左右,翩翩的衣袂遮住了她的小腹,本能清瘦的身段在宽大衣袍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单薄如烟。 不自觉地,魏泱的眸光便落到了倾丝的小腹之上。在初时知晓倾丝有孕时,他笃定着她腹中胎儿是自己的骨血,纵然他知晓倾丝是个水性杨花、不安于室的女子,也在反复犹豫后意欲给她个名分。 酒红楼那一夜,他从王睿之的嘴里知晓了倾丝早就与他有了收尾一事。 如此一来,他的笃信就显得格外可笑。 不多时,绛玉已将倾丝迎进了耳房,照例让小丫鬟们上了好些糕点,并问倾丝:“姑娘可是来寻世子爷的?” 倾丝点点头,只见她忍着鬓边的羞意道:“上一回,我给世子爷写了信……” 瞧着模样,是在向绛玉讨要魏泱的回信。绛玉不懂男女情爱里的弯弯绕绕,她只知自家爷心里是装着眼前这位姑娘的,既如此,她就该懂事些才是。 “这两日刑部事务缠身,我们爷才刚得了一日休沐,只怕是还没有给姑娘回信呢。” 骤然听得此话,倾丝心里隐隐有几分失落,只是她也不会是非不分到要去苛责无辜的绛玉。 绛玉能为她送信,已是让倾丝倍觉感激。 “想来魏世子人多事忙,多半是没有闲工夫来指点我诗词的,倒是我冒昧了。”只见倾丝莞尔一笑,这便要从团凳里起身,似是离开北竹苑的模样。 耳房里静悄悄的一片。 绛玉一见她作势要走,立时上前拦住了她,陪笑道:“姑娘会错意了,咱们爷虽是个大忙人,却还没有忙碌到连指点您几句诗词的功夫都没有。” 说罢,她又亲亲热热地攀住了倾丝的胳膊,只道:“姑娘快些随奴婢去外书房里走一躺吧。” 于是,冬儿和珠绮便理所当然地被绛玉留在了耳房里。 倾丝被她半推半就地带去了书房,方才踏进屋门内,便见廊道另一头走来了个行色匆匆的绛雪。 绛玉虽挡在了倾丝的身前,并频繁给绛雪眼神示意,示意她不要冲动行事。可被怒火淹没的绛雪根本瞧不见绛玉的警告,她气冲冲地瞪了倾丝两眼,因瞧见了她在迎风口被狂舞着的洌风吹乱了鬓发的秀雅模样,心里愈发酸涩不堪。 “狐媚子。”她忍不住气,便在跻身越过倾丝身侧时冷冷地撂下了这三个字。 倾丝一愣,再没想到绛雪会这般不知礼数地当众辱。骂她。怔愣之后,她心里也是千万个不解,她与绛雪的接触称得上是少之又少,她也没有得罪过绛雪的地方。 她为何要莫名其妙地对自己发难? ※ 如?您?访?问?的?w?a?n?g?址?F?a?b?u?Y?e?不?是??????????é?n?②???????????????m?则?为?屾?寨?站?点 眼瞧着妹妹失态至此,绛玉脸上也不好看。可比起这点难堪,窗牖后突兀响起的一声男子轻咳声更让她心生惶恐。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,回身瞥了眼已然躲进耳房里的绛雪,心里知晓自己是再也护不住胞妹了。 也好,她行事如此肆意妄为,多少次要被世子爷和刁嬷嬷责骂时都被她生生拦了下来,如今也该是让她吃点苦头的时候了。 “姑娘这边请。”想明白了这一点的绛玉立时收拾了心情,笑着将倾丝迎进了书房。 她如此客气与热情,倾丝便也将与绛雪的这点小插曲抛之脑后,只与绛玉郑重地道谢道:“多谢绛玉姐姐。” 绛玉往后退却了半步,大有不愿跟着倾丝一同走进书房的意思。这也正合了倾丝的意,能与魏泱在书房里独处一番,并亲手将自己所缝制的扇套赠予他。 说不准两人之间的关系会由此得到些大的进益。 满怀期待的倾丝便在绛玉炯炯有神的眸光下走进了书房,绛玉如此会揣测魏泱的心思,自然知晓此时此刻的魏泱根本不希望任何人来书房打扰他与倾丝。 * 书房内,几缕日光从窗棂处倾洒而下。 魏泱已在翘头案后的扶手椅里坐得太久,脊背微微有些僵直,双腿也不自然地摆在案几的正下方。 他素来都知晓自己容色俊朗,当初如月和梅若芙争抢着要嫁与他为妻时,便有人赞过他风姿卓越,俊雅出尘。 昨日他初回乾国公府并与王雎之撕破了脸皮后,便问过绛玉和绛雪,他生的究竟算不算俊俏,以及与王雎之相比,谁生的更俊俏一些。 绛玉和绛雪的回答都是他,绛雪还说:“王大公子的蒲柳之姿怎么配与世子爷一比高下?” 魏泱对此半信半疑,若他当真比王雎之俊朗这么多,为何倾丝的眼里只能纳下王雎之,而对自己熟视无睹? 心思浮动间,一身淡青色罗衫的倾丝已悄然走进了书房,并立在书案前朝着魏泱福了福身。 魏泱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,从漆黑似墨的鸦发,到素白如玉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