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——也就是周明知的妈妈冯可莉说:“现在这些都无所谓,钱就当喂狗了,现在关键是孩子怎么办?我的研究正在关键的时候,能请这几天假已经不容易了,国外也不是好混的,你应该比我清楚!你必须快点处理好。”
周皓蹙起眉头,显然也有些措手不及,本来也就是因为冯可莉家里那边并不管小孩才会送到自己爸妈这边,没想到又出了这些事。
才不过短短三年而已,自己的爸妈怎么就不知道忍忍,自己的儿子怎么就不能更加乖巧懂事一些?只要乖乖的别人怎么会针对他一个小孩?无非是不省心罢了。
“送我回图市,请个保姆吧。”
周明知的声音幼小却平稳,波澜不惊,那双眸子无哀无怨地盯着天花板。身边被称作父母的声音慢慢离他远去,四壁空旷,周明知的心从那天起变得空荡荡,往里塞什么都填不满。
更何况,也无人愿意为他填充。
事情办得格外迅速,周明知的父母来去匆匆。
从此周明知一个人住,保姆每日来给他做饭,他8岁就拥有了自己的银行卡和手机。但家里没有安装座机,他的父母更不在意,一开始还偶尔会打电话,后来几乎是信息联系,最长的时候周明知时隔了三年才听到他母亲的声音。
保姆更是不好找,他父母走的时候就匆忙,也不知该说周明知是倒霉好还是说这个社会就是常发生这样的事。
来周明知家的第一个保姆,就企图拿捏周明知。
也过了几天安生日子,突然某一天回到家,馄饨就变成坏掉的,那肉臭的周明知没忍住冲到洗手台呕吐不止。
家里消失的食物,一些周明知放在床头的零钱,里里外外被翻动的抽屉和床铺。甚至偶尔周明知还能感觉到家里有外人居住的痕迹。
周明知很害怕。
但他很会报警,他很有经验。
保姆很快就被抓了。
交代的时候哭着喊着说:“我哪里晓得这么个小屁孩还知道要报警哦!我以为他爸妈压根不管他,不会有什么事的,我也就是偷点吃的用的,还有几百块钱...就是床头柜上的撒!真的没有了!这个小杂种精得很,就搞那点现金放着...我真的不是故意的,警察同志...”
“为什么叫他小杂种?不是不是,我当然没有骂他撒!我们乡下..乡下都是这样喊的咯,有爹娘生没爹娘养不就是..就是嘛...”
“什么?外人住过的痕迹?没..没有!怎么会是外人呢..住的是我儿子呀!这怎么能算外人呢...”
周明知很想笑的,怎么没爹娘养呢?要是没养又怎么会请你这头蠢狼入我家这个室呢?怎么不算外人呢?这到底是我家还是你家?
周明知才堪堪八岁,发生这种事肯定是要通知家长的。
但这次警察显然没有如愿,不论是电话还是信息都如石沉大海,周明知的父母没有一丝回应。
周明知录笔录的时候十分冷静,稚嫩的声音听得记录的警官一愣一愣的,他说,“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,警察叔叔,我爸妈说全权由我处理,我这边不会谅解的。”
“你爸妈...”
“他们有很重要的事,暂时联系不上了。”
记录的警察叹了口气,摸了摸他的脑袋,周明知觉得脑袋上的大手有点热,其实不是很舒服,但他也没拒绝他人的这一点善意。
其实有什么要紧的呢?
就像他想的那样,他的父母至少愿意花钱养他,不过就是舍弃一些无用的感情罢了,他难道不比许许多多可怜人强太多了?
没必要大惊小怪的。
之后的周明知摸索着长大,保姆换了一个又一个,几乎到了初中才稳定下来。这还得感谢牧起的妈妈,给他介绍了一个好保姆,周明知很满意。
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酱油拌饭这种东西了。
但当他日复一日的长大,他发现酱油拌饭已经长进了他内心那片荒芜的土地,那里没有花草,没有阳光,没有雨露,只有一碗又一碗吃不完的酱油拌饭。
很吓人,吓得周明知开始失眠。偶尔睡到半途也会大口大口喘着气惊醒。
周明知痛苦极了。
但他不是一个软弱的人,有了问题就去解决问题。
周明知开始调节自己的休息时间,将自己的生活严格划分成时间段,哪个时间段该做什么,一清二楚的记录下来,做完便打钩,没做完就罚自己跑圈或者刷题,总之一刻也不让自己停下来,精准得像上了发条的闹钟。
只要铃响,周明知就会像一台机器一般开始运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