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放轻了声音:“所以师兄,你就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,放我走吗?”
徐赐安沉默了几秒,目光沉沉地看着他:“我不会放你走的。”
宫忱自认为天泠山之后,他就没再招惹过徐赐安,不管徐赐安怎么对他,他都无所谓了。
可这一刻,心脏还是隐隐作痛。
他果真是多此一问,他的师兄这么讨厌他,怎么可能放过他。
“既然如此——”
宫忱往后退了一步。
深渊在他脚下。
宫忱扯开嘴角,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,任身体被群鬼拽入深渊。
“那你有本事,就来地狱抓我。”
失去意识前,他看到徐赐安边叫他的名字边扑过来,却被身后的少年死死抓住。
乱蓬蓬的头发下,少年的眼睛充满了狠毒,像蛇一般怒目圆睁,紧紧盯着自己。
去死。
快去死啊。
宫忱看见他说。
后面发生了什么,宫忱不知道,也不想知道了。
他进地狱的目的只有一个,就是带回青瑕破碎的魂魄,缝起来。
除此之外,什么都不重要。
谁都不重要。
。
在河边放完花灯,两人回道亭后,徐赐安只要了一间房。
宫忱起初没反对,进去将床被铺好后,才跟徐赐安说:“师兄,这床太窄了,还是再要一间房吧。”
自从回来的路上,徐赐安告诉他崔彦是方显山的弟子后,这是宫忱主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。
徐赐安就是怕他这样,都提前哄了他一晚上,结果一提跟方显山有关的事,全白哄了。
“行,只要你有钱。”徐赐安瞥了他一眼。
“很贵吗?”宫忱问。
徐赐安说了个数。
“………”宫忱犹豫了一下,说,“那我要不睡地上吧。”
“床没那么窄。”
“可我睡觉时习惯不好。”
徐赐安眉头微蹙:“宫忱,是你习惯不好,还是不想跟我睡在一起?”
宫忱没说话。
徐赐安看不出来有没有生气,只是站了起来:“我去再定一间房。”
宫忱忽然拽住他,低声问:“师兄,如果当年我真的杀了崔彦,你会怎么看我?”
徐赐安转回来看他,眼神并无异常:“就这样看你。”
宫忱抿了下唇:“我是认真问你的,要是我真的杀了崔彦,或者做了别的错事怎么办?”
“你不会做错事。”徐赐安说。
宫忱一愣:“这么相信我?”
“我是更信我自己,”徐赐安仍看着他,“不管你要做什么坏事,我都一定会拉住你。”
所以当时才那么快地卸了我的胳膊吗?宫忱在心里嘀咕。
“也不一定嘛,我当时往地狱跳的时候,你也没拉住我。”
徐赐安轻嗤一声:“你怎么知道我没拉住你?”
宫忱屁股往床上一坐:“我都看到了,你被别人拉住了。”
“往哪坐呢,”徐赐安挑了下眉,“不是要睡地上吗?”
“要睡地上的蠢货已经被我赶走了,”宫忱麻溜除了外衣,钻进被褥里,探出脑袋,无辜道,“现在就剩一个给你暖床的俊俏夫君,你要不要?”
“俊俏吗?”徐赐安问。
宫忱垮了脸:“至少可爱吧。”
徐赐安忍不住笑了:“都不要。”
然后俯身抱住宫忱,轻声道,“今晚只跟二十岁的宫忱睡。”
宫忱脸和心都瞬间热了。
两人彼此折腾了一会,总算好好躺在床上了,许是温泉的药效上来,宫忱有了些困意。
“师兄,我打算明天就回邺城,不只是应师姐的事,那边还有几个小家伙,我放心不下。”
徐赐安“嗯”了声:“我明天也要回徐家,等我暂时处理好了家里的事,就去邺城找你。”
“真的吗,你会来找我?”宫忱勉强把眼皮撑开。
“别高兴得太早,”徐赐安说,“我去邺城,是要把你抓回徐家的。困了就睡,别硬聊。”
“好。”
宫忱完全闭了眼睛,已经困得不行了,下意识蹭着徐赐安的胸膛,小声嘟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