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推开了自己在世上最爱的人,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的兄长,为了那自欺欺人的亲情。
原来他所谓的真心,也不过如此。
想到这些,他仰头一遍遍地灌着自己酒,企图用这样的方法麻痹自己,让自己忘记这一切。
令梁潜出兵之后,段曦宁本想安心等着顾聿衡将沈鸿给她送到云京来,却未料到,大军刚开拔没多久就率先收到了沈鸿递来的国书。
他言辞恳切,直言梁国并无异心,愿以幼弟沈渊与大桓结秦晋之好,世代称臣纳贡,请大桓出兵平叛。若大桓愿意,他日待叛军平定,可再奉上城池十座,岁贡加倍。
初看到这封国书,段曦宁只觉得可笑。
沈渊为了他这兄长直接与她翻脸了,而他这好兄长做了什么?
毫不犹豫就将他当筹码卖了,一点也不顾及他的死活。
不得不说,她心动了,不论是对人还是对“岁贡加倍”。
她快穷疯了,国库时常亏空,确实需要棵摇钱树来填补。
她知道梁国海商发达,最不缺的就是钱,这也是她当初能暂时留着梁国的原因之一。
可是,朝别人伸手掏钱,终究不如自己握着钱袋来得痛快。不是一个锅吃饭的,总归没那么让人放心。
沈鸿给的条件再诱人,还是没有一统天下更吸引她。
如今时机就在眼前,她今日不把梁国打下来,还贪这些甜头,那跟当年昏了头的吴王夫差有何差别?
想跟她玩儿卧薪尝胆,当她傻吗?
只是不知,沈渊若是清楚他这好哥哥的盘算,会是什么反应?
想起沈渊,她抬头问素筠:“承明殿这几日可有动静?”
素筠看着她的脸色,揣摩着不知该如何回她,只好如实道:“商陆下葬后,每每有人去给沈公子送饭菜,他都要要上好几坛酒,似是在殿中酗酒。”
“酗酒?”段曦宁皱眉,平日里沈渊可是滴酒不沾的,这根本就是在借酒浇愁,“谁让给他的酒?”
素筠小心回道:“您只不许他出承明殿,还叫人好生照顾,伏虎见他难过,便给了他不少好酒。”
段曦宁眉头皱得愈发紧:“伏虎这是做什么,想让沈渊跟他一样做酒鬼不成?”
素筠为其辩解道:“许是因为沈公子心中苦闷,伏虎心有不忍。”
说完,素筠还小心看了看段曦宁的反应。
出乎意料的是,段曦宁竟没有再说什么,而是低头继续看案上的奏表。
素筠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,不敢再多说什么。
陆续又把今天所有的奏章批阅完,用了晚膳,段曦宁便倚在了软榻上在灯下看起了桓范所著的《世要论》,仿佛今天问起沈渊,只是因看到了沈鸿的消息随口一问。
素筠侍立在侧,如往常一样让人给她上茶,以供她看书间隙所饮,可是翻动缓慢的书页泄露了她的心不在焉。
“陛下,您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