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或许真的是有什么难以想开的事。”段曦宁猜测着,亦有几分想不通,也难以想通。
她若是有什么想不开的,只会让别人不好过,从来不会为难自己。
自来惟有她不想让别人活,绝没有自己不想活的时候,实在难以感同身受。
若沈渊只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,虽说难以接受了些,应当不至于就到寻死觅活的地步。
倘若他还知道了沈鸿其实并不是他所以为的对他关爱有加,手足情深的兄长,而是一直在利用他,对他好也只是在别有用心地做戏呢?
还有,她并不清楚他母后是怎么跟沈铎有的他。
但她知道,既然他母后曾是个颇负盛名的才女,江南又礼教森严,那么必然不会是自愿与人珠胎暗结,生下他或许并非其所愿。
敬爱怀念的母亲根本不想生他,嫌他是孽种,以为唯一对他好的兄长其实只是利用他,或许打心眼儿里看不起他。
一下子知道这些,确实难以接受。
他连恨都不知道该恨谁,可不得回去想抹自己脖子了?
推测出这些,她顿住了脚步想回去劝劝他,却想到他现在大概听不进去多少,还是让他先冷静些好好想想才行。
“陛下,怎么了?”素筠见她停了停又继续走,忙问。
“没事。”她摇摇头,只道,“回去吧,该用晚膳了,我饿了。”
沈鸿亡故次日,按礼应该为其行小敛,第三日行大敛,当有其亲故在场,由子孙将其抬入棺中并填其旧衣。
可沈鸿除了沈渊已没有什么亲故,妻儿也在先前梁国内乱中为沈濯所杀,没有什么子孙。
一应负责此事的礼部便自行为沈鸿入殓。
沈渊倒是还记得沈鸿要大敛,出宫来看了看,上了香,待入殓毕便回去了。
他只觉得麻木,不知该如何面对沈鸿之死。
若沈鸿活着,他自会与其不相往来,形同陌路。
可沈鸿死了,那么突然,让他措手不及。
他总不能去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。
为沈鸿入殓之后,礼部便将其停灵在怀远驿,待商定好在何处下葬之后再行葬礼。
沈渊回到承明殿,仍旧将自己关在殿中,除了一日三餐再不见任何人。就连段曦宁去了也每次都吃闭门羹。
忍住一脚将殿门踹开的冲动,段曦宁也不怎么再去了。
沈渊心中有了种前所未有的恐惧。
他甚至开始害怕所有对他好的人,害怕自己满心欢喜地与之亲近往来,将来有一天对方却突然翻脸,露出狰狞的面目,用恶毒刻薄的话说着有多厌恶他,嘲笑他有多么愚蠢好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