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感觉到皮下脉搏跳动得又急又猛,突然放了心。
“我看着你。”这几个字脱口而出时,她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谢余年怔了怔,突然大笑出声。
他解下身上的大氅裹住她,温热掌心贴在她后颈轻轻捏了捏,“那就看着吧,看看谢小将军现在成了什么模样。”
说着,手中剑已如银蛇出洞,直取对方咽喉。
黑衣人慌忙举刀格挡,却见剑光在半空诡异地折转,噗嗤一声扎进他身侧同伴的眼窝。
血花迸溅的瞬间,姜窈被谢余年推到墙角。
第200章 更是
姜窈眼睁睁看着一柄钢刀贴着他颈侧划过,削断几缕发丝。
谢余年却仿佛脑后长眼,反手一剑刺穿偷袭者的手腕,顺势夺过钢刀掷向另一个黑衣人。
“低头!”
姜窈闻声立刻蹲下,一柄飞刀擦着她发髻钉入身后砖墙。
她趁机抓起地上一把碎石,朝最近的黑衣人面门扬去。
那人果然下意识闭眼,谢余年的剑尖立刻抹了他的脖子。
鲜血喷溅在斑驳的砖墙上,画出一道弧线。
其中一个黑衣人眼见不敌,突然暴起扑向姜窈,却被谢余年发现,一脚踹中心窝过去,那人便倒飞出去撞在了墙上。
谢余年甩了甩手腕,靴底碾过那人吐出的血沫,轻声细语道,“我的人,你也敢碰?”
姜窈站在原地,隐隐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。
黑衣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。
谢余年依旧用那种温柔得可怕的声音问,“司马获打算从何处出发?”
“东南码头......”黑衣人哆嗦着指向东南方,“明日亥时,用的是漕船......”
剑光一闪,嚎叫声戛然而止。
谢余年起身时,脸上溅了几滴血,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。
他随手抹了把脸,反而将血迹晕开。
谢余年衣襟上用金线绣着的獬豸兽张牙舞爪,神兽怒目圆睁似要破衣而出,像是要撕碎这夜色。
血腥味还在巷子里弥漫,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刚才伏击他们的黑衣人。
奇怪的是,见这血腥的一幕,姜窈也不觉得害怕,只有那种淤血化开的痛快,就像长期压在胸口的巨石终于被砸碎。
所以当谢余年染血的手递到她面前时,姜窈没有犹豫,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。
她握住那只手,触到满掌的茧。
“怕吗?”谢余年问,他声音低沉,喉结上的血痕随着说话轻轻滑动。
姜窈摇头,突然踮脚用袖子擦去他颊边溅到的血点,“早该如此。”
谢余年反手扣住她的五指,体温透过相贴的掌心传来。
他手上的血已经半干,黏腻地粘在两人皮肤之间,却谁都没有松开。
三更的庆兴城褪去浮华,青石板路上只剩打更人的梆子声在回荡。
谢余年牵着她慢慢走在街道上。
今天是腊月二十九,离除夕只剩一天,却因着是半夜,长街上空无一人。
姜窈忍不住心想,这个时候要是有盏路灯就好了,很适合跳个华尔兹。
“你来找我,我很开心,”谢余年突然开口,声音混着夜风显得格外清晰,“但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。”
姜窈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一下,“来的正好,也能瞧瞧谢小将军的风姿。”
“姜窈,”谢余年突然完整叫她的名字,声音沙哑,“你知道现在在我身边意味着什么。”
“知道啊,”姜窈笑着把两人交握的手举到眼前,上面还有不小心蹭上的血迹,“意味着要洗很多次手。”
谢余年突然低头,打横将她抱起,“......回去用柚子叶洗手。”
姜窈惊呼未出口,就被他带着纵身跃上屋檐。
“抱紧。”他在她耳边说道,随即在鳞次栉比的屋脊间飞奔起来。
姜窈不得不环住他的脖颈,脸颊贴在他胸口处。
几个起落间,知府府邸的黑瓦屋顶已在眼前。
谢余年抱着她轻巧地翻过后院围墙,推开厢房雕花木门,将她轻轻放在榻上。
“你这几日就在这住着?”
“嗯,赵德庸给我划了一个院子。”
“明日你打算如何?”姜窈松开环着他脖颈的手,乖乖坐在榻上,赤着脚在半空轻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