拂柳楼给她拿的是男鞋,本身就有些大,在屋檐间奔跑时不知遗落何处。
冰凉的空气激得她脚趾不自觉蜷缩,十个莹白的指头微微泛着粉,像初春枝头将绽的花苞。
“我打算先从漕帮下手,”谢余年喉结滚动,目光在她赤裸的足尖一掠而过,突然话锋一转,“你脚上的平安铃呢?”
姜窈立刻领会其中关窍,“我明白了,先领人将漕帮给关了,再派人伪装,叫司马获上船......”
她话到一半才反应过来,眨了眨眼,“你说什么?”
“......”谢余年抬手碰了碰鼻尖,烛火映得他耳廓有些泛红,“那次踏青,我见你脚上戴的有。”
记忆突然鲜活起来。
朱砂染就的红绳,衬得她脚腕越发白皙惹眼,坠着三个小银铃,跑起来叮当响。
姜窈突然觉得双颊发烫,忙把脚往衣摆里藏了藏,“那时候是夏天,天一冷就取下了。”
谁知道谢余年会注意这个。
她偷偷抬眼,正撞上谢余年深潭般的目光,那里面跳动的烛火烫得她心尖一颤。
“咳咳,”谢余年清了清嗓子,声音突然哑得厉害,“对,在岸上抓捕肯定没有在水上好抓。”
姜窈挑眉,故意撑着手臂往他那边倾身,却不再说正事,“那次踏青......谢大人就关注我了?”
她吐息间的热气拂过谢余年颈侧,满意地看着那片肌肤泛起细小的战栗。
“是,”谢余年突然扣住她后脑,额头抵住她的,“那时我就,心图不轨。”
他呼吸间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,与话里的侵略性截然不同的是,这个动作近乎虔诚。
最后四个字几乎是气音,混着窗外飘进的雪籽敲窗声,轻得像是错觉。
但姜窈听见了,不仅听见,还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额传来,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。
这是在告白吗?
姜窈轻笑,故意把鼻尖蹭过他的,“那现在呢?”
谢余年没有立即回答。
他松开扣着她后脑的手,转而抚上她裸露的脚踝。
掌心粗粝的茧磨过细嫩的肌肤,激起一阵战栗。
“现在......更是。”
“谢余年,”姜窈连名带姓地叫他,声音软得不像话,“我跑这么远来找你,你不亲亲我吗?”
听见她直白的话,谢余年的手指顿了顿,耳尖红得几乎透明。
“时候不早了,”他声音绷得发紧,“你早些休息。”
话还没说完,人已经站了起来。
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第201章 封地
晨光熹微,谢余年过来陪姜窈用早膳。
她执起青瓷小勺,搅动着碗中冒着热气的白粥。
今天是大年三十,喜庆的日子,姜窈的眉头却无意识地蹙了起来,“我感觉有哪里不太对,”
她放下了勺子,瓷勺与碗沿相碰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谢余年正在一边在纸上勾画漕帮码头的地形图,闻言笔尖一顿,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,“怎么了?”
“从昨夜到现在,是不是太顺利了?”姜窈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叩,“司马获举家迁徙这种大事,怎会毫无防备?漕帮那边也没有任何异常动静......”
谢余年搁下毛笔,修长的手指按在太阳穴上揉了揉,“阿窈可知,这庆兴太后打算赐给谁做封地?”
“谁?”
就在这时,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。
谢余年与姜窈同时站起,对视一眼后,他缓声开口,“庆武侯。”
门被猛地推开,赵德庸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,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肥胖的脸颊滚落,“大、大人,不好了!庆武侯带着一队人马到了府门外!”
说完,他小心觑了一眼谢余年身边的姜窈。
他想不明白,昨日还是个小公子,今儿早上怎么就成了个姑娘。
丫鬟早上过来同他说时,他还被吓了一跳。
“庆武侯?”姜窈瞳孔微缩,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。
她迅速转向谢余年,声音压得极低,“我只知,太后有意将怀宁郡主许配给庆武侯做续弦,只是没想到还要将庆兴给他......”
也难关庆武侯会站到太后那边去了。
“赵大人,”谢余年声音冷静,“你先去应付,就说本官随后就到。”
赵德庸擦了擦汗,连连点头退了出去。
这位墙头草知府此刻脸色煞白,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。
门一关上,姜窈立刻拉住谢余年的袖子,“漕帮那边怎么办?若是庆武侯从中作梗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