邹念文只好说道:“你想说什么?你和我爸是朋友?”
终于提到邹彬,申江眼底浮出笑意,但他再次摇头。
“我,我没见过取义叔。”
穆昔几人都怔住。
他们都以为申江知道邹彬的下落,与他相识,才会来找邹念文。
林书琰还想,他或许是想来找邹念文借钱治病,他的情况看起来真的很严重。
穆昔和林书琰安静的在小板凳上坐好。
邹念文蹙起眉,有些失望,“你不知道我爸在哪?”
申江再次摇头,“我把他带来了。”
他抬起手,指向放在板凳上的黑色书包。
在医院时他就带着书包,书包破旧,看起来很不入流,回来时是穆昔帮他拎着的。
听到申江的话,邹念文再次怔住。
穆昔和林书琰同时起立,面色严肃。
邹念文的指尖麻麻的,她往书包前走去,步伐虚浮。邹念文打开书包,看到料想中的黑色木盒子。
木盒子上没有写名字,也没贴照片,但漆黑的颜色是肃穆的,邹念文知道这是什么。
她抱紧盒子,问:“他是意外去世了,所以一直没回来?”
申江仍然摇头。
邹念文的每一个问题,他的答案都是否定。
邹念文奇怪道:“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?”
“我……”申江说,“我的父亲,是取义叔的同事,这是父亲临终前交给我的任务。”
*
申江,物理学大学教授,不能说是顶尖人才,但绝非平庸之辈。
十几年前的申江意气风发,受人尊敬,收入也不错。
八十年代虽然没有改革开放,但却是国内发展迅速的阶段,与七十年代的情况大不相同,全国面貌焕然一新。
申江有自己的理想,但理想不多。
父亲申泰平是个老实巴交的老人,平时在外捡些废品,在家种种花,申江多次和父亲谈判——他已经是有头有脸的人物,父亲不需要再捡废品生活。
申泰平不会与申江争辩,但也不听他的话,照常捡废品,申江虽然无奈,每个月定量给家里的钱却没变。
母亲去世得早,父亲曾经离家几年,申江和父亲不亲。
他只知道父亲每个月都会离开家几天,他工作能赚钱后,父亲离家的时间从几天变成十几天,后来甚至能连续离开两个月。
申江以为申泰平是出门游玩,没在意。
他已经完成任务,将申江抚养长大,虽然前些年没尽多少力,但回家以后一心一意照顾家里,母亲患病时他认真照料,他想享受生活,申江当然全力支持。
这样的生活从政策转好开始,到申泰平病逝前,他离家次数愈发频繁。
申江希望他能顾及自己的身体,可申泰平大约是上了年纪,愈发固执。
申江和他争吵过很多次,申泰平总是沉默地坐在窗前,他顶着花白的头发,窗外落叶纷飞,他的生命也快要走到尽头。
申泰平临终前,郑重的把申江叫到病床前。
申江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过去,孩子痛哭流涕,老婆眼中亦充满泪光,申江强忍着才没有跟孩子一起哭出来。
回想申泰平的一生,除了他“不负责任”的态度外,他的一切都是值得尊敬的。
申泰平交给申江一封信。
申江以为是遗言,仔细看后却发现信封虽然是夹在书中保存的,但仍然抵不过时光的摧残,格外老旧。
申泰平让申江去找一个人。
这个人是他曾经同事的女儿,同事死在岗位,骨灰留在单位,被他带回家。同事的家人至今不知道他的去向,他希望申江能帮他继续找人。
这一刻申江才知道申泰平每个月离开的那几天都是做什么。
申泰平还交给申江一个笔记本,里面记录了同事的信息。
邹取义,北方方言,省份不明,不在西北方向。
家有一女,妻子是知识分子,纺织厂工人,父母皆是教授。
个头有一米八,身材健壮,短发,戴眼镜,喜欢笑。
女儿叫小文,妻子姓名不详,以“老婆”代称。
笔记后面详细记录了申泰平这些年去过的地方,以及他对邹取义家乡的猜测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