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名姝来看门,看到邹念文怀中的骨灰盒后一愣,接着伸出手,“把他给我。”
穆昔拧眉,“阿姨……”
施名姝平静道:“也算是没白等,终于等到了。”
数年前,邹彬对施名姝一见钟情。
一个灰头土脸的理科生,一个诗情画意的文科生,邹彬勇敢地敲开施家的门。
他向施名姝的父亲表达自己对文学的喜爱之情,一家人看着他慷慨激昂的陈词,笑而不语。
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目的,只有邹彬专心地扮演热爱文学的角色。
他们能看穿邹彬的原因倒也简单,邹彬来时,带来自己写的文章。
字迹奇丑,词不达意,水平不如小学三年级的记叙流水账。
三十多年后,这封不可能寄出的家书终于抵达终点。
邹念文小心翼翼拿出叠好的信,轻轻展开。
“名姝!这边的窝窝头不好吃,没有你做的好吃,厨师还不许我说,我偏要说,你记得陈大明这个名字,他做的饭真难吃。”
“亲爱的名姝,小文最近还好吗?同事说我不够关心小文,我必须证明他们错了,小文的功课等我回去再帮她温习,如果她实在太笨……回乡下种地也蛮好的,不要为难我们自己。”
“唉,我同他们说,你是被我的文采吸引的,他们不信,过年有联欢会,我自荐写主持词,他们不理我……理科生就是不懂浪漫!!”
好几页信纸,全是流水账的牢骚话。
邹念文能想象到年轻的父亲,一边发牢骚,一边向同事证明自己文采的模样,她弯唇轻笑。
笑着笑着,邹念文低下头,捂住眼睛。
穆昔轻声道:“文姐,别太难过了。”
邹念文摇头,“我不难过,我就是有点儿后悔。”
后悔在其他人说邹彬是杀人凶手时,她怎么就没和妈妈一样,坚定地相信他呢。
如果一直相信他就好了。
*
申江的妻子和儿女接到电话后,第一时间赶到余水市,一起来的还有堂哥堂姐。
几人将申江好一通数落,然后决定暂时留在余水市给申江看病。
穆昔很感慨。
从前有些事只在纸上、电视中见过,现在就发生在身边,穆昔的眼睛有点儿酸。
处理好申江的事,穆昔和林书琰去了一趟刑侦队。
应时安几人刚回来,他们还要忙几天,要取证,还要尽量去找周建和周延手中是否还有其他案件。
沈砚看见穆昔,可怜巴巴的往她跟前凑,指了指自己的脸。
穆昔瞪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,“怎么了?”
“受伤了。”沈砚说,“以后可能嫁不出去了。”
穆昔又盯着沈砚的脸看了片刻,说:“幸好我来的及时。”
“是吧!就等你……”
穆昔说:“我再晚来一会儿,你这伤口都要愈合了。”
沈砚:“……”
穆昔把沈砚拽到椅子前,“看你矫情的,一点儿小伤口大惊小怪,你们这里有医药箱吗,我给你上药。”
沈砚坐好。
穆昔找到棉签的袋子,还没将棉签取出来,袋子就被人拿走。应时安取出棉签,看着沈砚说道:“我来。”
陆陆续续有人往这边看,尤其是谢涟。
“老林,他俩真和好了,应队亲自给沈砚上药,师徒情谊,这就是师徒情谊,”谢涟说,“我也想要师徒情谊。”
林书琰:“?”
应队和沈砚的师徒情谊?
两人正在上演师徒情——
“师父,这种小事不用你亲自来。”
“徒弟的事,没有小事,我来就好。”
“我不想师父太辛苦。”
“为你做事,不会辛苦。”
“师父擦药的姿势不太对,我看还是穆昔来吧。”
“放心,药会在你脸上。”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