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冬的脑袋,转头看了眼踌躇在门口的人,“进来吧。” 任麒走到桌前行?礼,将账本?放到桌上,说:“左家的钱库和名下财产皆已清查完毕,没有问题,左府也查过了,没有异常。” “你手?脚够快,”燕颂赞了一句,快速翻完账本?后?轻轻点了下封皮,“那就上书御前吧。” 任麒闻言愣了愣,这么快? 燕颂有所?察觉,说:“有话但说无妨。” 任麒犹豫了一瞬,斟酌道:“贪污受贿、侵吞公款不是小罪名,这是奔着要让户部换人去的,于清没道理空口白牙地参左谦一本?、把三皇子得?罪死了,您看要不要延迟几日再?上书,以防万一?” 燕颂很轻易地松了口,“有理,那就让左大人先在家过个好年吧。任主簿辛苦,再?仔细查查。” “为大人分忧,不敢言苦。”任麒行?礼,恭敬地退了出去。 燕冬瞅了瞅任麒的背影,“任主簿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?” 燕颂被?这话逗笑,“他能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?” “我近来发现他在你面前格外拘谨,像是始终悬着心……好像自从你们上次办差回来后?就这样了。”燕冬说,“上次他给?我送山茶,说了一大堆,我觉着他不是要贿|赂你、讨好你,倒更像是想跟你表个态。” “他是陛下的人。”燕颂说。 燕冬愣了愣,微微蹙眉,“陛下这是什么意思?不放心你吗?” “审刑院手?握生杀大权,陛下不放心我是应该的。”燕颂见?燕冬皱着脸,不禁笑着捏他下巴,“好了,我有主张,少操点心。” 燕冬哼了一声,还是絮絮叨叨的,燕颂在一旁认真听着,时不时“嗯”一声,态度上挑不出错来,燕小公子这才收声,安安静静地陪大哥理事。 梅花发簪差不多了,燕冬伸了个懒腰,很快又开始靠在燕颂肩上看话本?子了。燕颂中?途瞥了一眼,约莫是个讲爱情?故事的,一溜酸诗,燕冬看得?津津有味,可他从前并不喜欢看这类话本?。 一个人突然多了某样兴趣,或是喜好习惯发生偏转,大多是有原因的。燕颂想起燕冬梦里的那个男人,眼皮微垂,突然问:“这几日做奇怪的梦了么,有没有再?梦到不三不四的人?” “没有。”燕冬想起上次不小心说漏嘴那会儿燕颂的神情?,又急忙解释保证,“我这几天清心寡欲,睡得?很好!” 殊不知这副颇为激动的语气,听着更像是有所?遮掩。 “是么,”燕颂转了下扳指,偏头用额角蹭了蹭燕冬的脸腮,语气比平日温柔三分,诱哄着,“若是再?做奇怪的梦,要和哥哥说,免得?哥哥担心……若是相中?了谁,也和哥哥说,哥哥不生气。”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脸腮,像一张浸满了药汁的布,让燕冬的呼吸都变得?不顺畅了,他头晕眼花,脑子变得?轻飘飘的,一时没有回答。 燕颂垂着眼,伸手?摸了下燕冬的脸,指腹蹭着温热光滑的脸腮滑到下巴,警告般地捏了捏,“不愿意跟哥哥说么?” 燕冬喉结滚动,吞了口唾沫,“嗯,”这一声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,很轻,他怕燕颂没听见?,又说,“愿意的……我知道了。” 声音不稳,听着不大让人相信,燕颂笑起来,“冬冬可不要骗我。” “不,”燕冬摇头,有些?心虚地不敢和燕颂对视,小声说,“不骗……没有骗。” 燕颂:“……” 他面无表情?地盯着缩在肩头的“鹌鹑”,盯着那张就差把“心虚”写在脑门上的脸,沉默了许久,好似想了很多,可回神时,他发觉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想,只是心那块地方?不舒服而已。 心是个很重要的地方?,那里不舒服,一下子牵扯到其他部位,燕颂开始头疼,像是被?什么撕扯着。 墨官在外面撞笼子,吵,燕颂耳边嗡鸣,他蹙了下眉,张口仍是寻常闲聊的语气,“你十八了,说不准哪日宫里就要商议你的婚事,为着以防万一,你若是真心喜欢谁,就先同我说,我来办。” 燕冬一下就清醒了,过了一瞬才说:“你这么关心我的婚事吗?” “你的一切我都关心,婚姻大事也不例外。”燕颂说。 燕冬抬眼,直勾勾地盯着燕颂,“你希望我娶妻吗?” “我希望你好。”燕颂和燕冬对视良久,温声说,“你若真心喜欢谁,我必定让你如愿。”他笑了笑,像是在承诺燕冬,又像是警告劝说自己,“真的。” 燕冬有些?生气,尽管毫无缘由?,只是不喜欢燕颂说的话而已,不喜欢那副情?理之中?的长兄做派,“我喜欢谁都可以吗?你都会同意吗?” 这是试探,还是提前铺垫?燕颂盯着燕冬,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、做了错事的孩子,可他转念自省,燕冬有喜欢任何人的权利,这没有错。他有主张燕冬婚事的权力,却没有掌控燕冬感情?的力量,好比他能掌控燕冬每日的行?踪,却管不住燕冬的耳目心思放在何处。 “那也不是,必得?先过了我这关,”燕颂理所?当然地说,“我得?替你掌眼。” “如果,”燕冬眼也不眨地盯着燕颂,“如果我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——当然是在旁人看来,你会怎么做?” 燕颂确定,他弟弟心里有人了。 旁人看来不该喜欢的人……燕颂数着燕冬认识的所?有人,最终猜测或许真是哪个野男人。 最有可能的就是和渡。 窗外又传来声响,燕颂忍无可忍,起身走到窗前将一直在笼子里闹腾的鹰放了出去。 小畜生在空中?打了个旋,没得?到命令前却没有飞出审刑院一步,它要撒野也只敢横冲直撞地俯冲到梅树上,啄断无辜的梅枝,不敢觊觎廊下的宠物鸟。瞧瞧,再?桀骜贪婪的野物一经驯服,再?出笼也会有所?收敛。 “没关系,”燕颂放纵自己的鹰疯闹,转身看向弟弟,漆黑的眸子里有奇异的幽光,或许他自己并不知道,但燕冬莫名打了个寒颤,听他平静地说,“没关系,哥哥不生气。” 第25章 醉酒 “逢春……逢春?” 燕冬回神, 抬眼对上承安帝的目光,温和的,带着长辈味道的感慨, “一眨眼,逢春都长大?了,也会?心?不在焉、愁上眉头啦。” “是啊,十八了,”榻前摆着张玫瑰椅,德妃双手放在膝上端坐,笑着说,“都是可以说亲的年纪了。” 燕冬在心?里呵笑一声,觉着这样式儿的长辈真有意思, 见缝插针就要往亲事上拐,怎么不直接去当?媒婆算了? 承安帝瞧着坐在榻凳上的人,调侃道:“朕听说你和益清家?的堂妹关系很好?” “我和嘉禧确实关系不错,可我们清清白白同?窗朋友,没有别的。”燕冬反驳,“谁说一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