紧紧地握住燕颂的手,两只九分相似的指环碰在一起?。 “这不是指环,是镣铐,是枷锁,我?绑着你,我?一辈子都绑着你,你不许摘下来,不许有了真的亲兄弟就不要我?们了,不许姓了赵就看不上我?们了,不许觉得哪个年轻能干的心腹幕僚比我?好,不许三宫六院妻妾成群,不许和哪家的小姐联姻,不许不许……” 燕冬仰头抬眼,泪流满脸,那目光像一把?刀,要把?燕颂的心捅烂了。 燕颂握住他的后颈与他贴面,像上元那夜在第一香园那样,哑声说:“若违此誓,天诛地灭。” 第38章 殿下 承安帝身子不好?, 连视物都累,殿内的烛火灭了大?半,只?剩下几盏仙鹤立灯, 幽幽将偌大?的寝殿划分成明暗交界的几块。 寝殿里的宫人都退了出去,只?留下吕内侍贴身侍奉。承安帝靠着榻背,看着故意坐得老远的燕青云,笑着说:“好?啦。” 燕青云撑着双膝,微弓着身子,板着脸不说话。 “你离得太远,朕说话都费劲。”承安帝轻轻咳了两?声,燕青云果然撇眼看来,犹豫一瞬, 就起?身走到榻沿坐下了。 这个人几十年如一日的面硬心软,承安帝轻笑,说:“这事儿是朕对不住你和拂来,失信了。” 燕青云说:“说‘对不住’有用,那要官府做什么?” 和年轻时候一样,承安帝并不轻易和燕青云呛声,自顾自地说:“这些?年你们待孩子极好?,是一等一的、极难得的一家人,甚至连世子都让他来做。” 燕颂身体里流的不是燕家的血, 如此一来相当于把燕国公的爵位让出去了,一等公爵, 那是燕家三代在?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荣耀。当初燕青云请承安帝封燕颂为世子的时候,承安帝都很震惊,他心里是过意不去的,可夫妻俩却?很坚决。 “他是长子, 又出类拔萃,没道理?不做世子。”燕青云沉声说,“他姓了燕,我和夫人就将他当做亲儿子,没差……我知道,让你一辈子不认他,你心里也苦,也知道时局所逼,他是一定要姓赵的,我什么都明白,可我就是不高兴!” 燕青云噌地站起?来,叉腰原地转圈,“二?十三年,马上二?十四年,几乎是半生的情啊!嘿!狗娘养的,我真恨不得拔了她的舌头!” “今儿的路,是驰鹜送李氏走的,这是她三番两?次忤逆朕的惩罚。”承安帝说,“驰鹜在?朕跟前待了这几年,锐气不减,但性?子确实沉稳了几分,可以学着当家了。燕家的世子之位,该还给?驰鹜了。” 燕青云挥手,说:“不稀罕!” “多?大?的人了,还小孩儿脾气!”承安帝叹气,说起?小孩儿,又想起?个要紧的,“逢春没掀房揭瓦吧?” “没,安安静静的,肯定躲屋里哭坏了。”燕青云心疼地说,“他的脾性?,你不是不清楚。” 承安帝颔首,说:“朕对不住逢春,他心里一定怨朕——” “少?污蔑我儿子!”燕青云打断,冷声说,“冬冬是好?孩子,伤心是伤心,可他不是不能理?解你,他也知道心疼你。我可告诉你,你这段日子越来越不好?,他心里也着急。前些?天,他不知从哪儿听说京外有个‘胡仙人’,卖的什么几百年的灵芝丹药,能治百病,于是一大?早就背着一匣子银票出去找了,结果找了一天是个骗子,气得我家宝儿连夜撵着人跑了几里地,第二?天才丧着脸儿回来!” 承安帝听得哈哈笑,说:“外头骗子可多?,传得神乎其神,专骗这种小傻子。你可要和他说,下次不许再信了,骗钱无妨,若是遇到危险可不好?。” “他不傻,他是没法子,不得不信一信。”燕青云看着承安帝病气森森的脸色,叹了口气,“我告诉他,你这病,姰儿治不好?,林院使治不好?,大?夫都治不好?,哪怕是真的仙丹灵药也治不好?,因为你这是心病,多?少?年的沉疴啊。” 承安帝摩挲着念珠,打量着燕青云那张脸,又指了指自己的脸,“这么多?年了,你好?似都不曾变过,模样性?子和当年差不离,可朕老啦。”他艳羡,又怅惘,“朕老了,也累了,说不准哪日就去了。这一日不知何时会来,所以去之前,总得把该做的都尽量做了,少?些?麻烦。” 燕青云沉默片刻,起?身行礼,退下了。但他没走几步,突然回身撂下一句话,“燕颂比赵颂好?听多?了!” 承安帝无奈失笑,没有反驳,其实他年轻的时候,也很想姓燕。 燕颂站在?殿外,燕青云自然地叫了声“颂儿”,话一出口才察觉不妥,抿了抿唇,竟不知该如何是好?。 燕颂接过内侍递来的披风,上前替燕青云披上,温声说:“您的腿有旧疾,风这么冷就别骑马了,坐我的马车回家去吧。” 燕青云颔首,没有多?说什么,转身大?步走了。 吕内侍出来,请燕颂入内,亲自搬了绣墩放在?榻边,说:“殿下请坐。” 殿下,燕颂在?心里呢喃着这个新鲜的称谓,有点不是滋味。他行礼落座,静静等着承安帝开口。w?a?n?g?址?F?a?布?y?e??????ū?????n??????Ⅱ?5???????м 承安帝肚子里积攒了许多?话,可此时看着燕颂,觉得这个在?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竟然有些?陌生,或许他们做惯了君臣长幼,却是天底下最陌生的父子。 承安帝静了静,说:“燕家不能再住了,不合宜,皇子府改建装潢起来还得耗费一段日子,你先住到宫里来?” “明日可否?”燕颂说,“一应物件都没有收拾,旁的倒不要紧,书架上的东西得放在?手边。” “好?,你自己安排。”承安帝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,斟酌着,许久却?只?说,“你对宫里熟,朕就不多嘱咐了。虽然身份变了,但一切都和从前一样,哪怕做了皇子也不能养尊处优,还得替朕分忧。” 燕颂颔首,说:“审刑院使,臣……儿臣怕是不能做了,请父皇择贤提拔,儿臣尽快交托公务。” “你觉得谁合适?”承安帝问。 燕颂看向承安帝温和的面容,笑了笑,“父皇早有决断,儿臣遵命就是。” 承安帝微微一笑,颔首说:“去吧,早些?歇着。” 燕颂行礼起?身,转身走了两?步,身后?的人说:“颂儿。” 他回身行礼,“父皇。” 承安帝看着燕颂,说:“莫怪朕。” “儿臣不怪。”燕颂说。 “是不怪朕当初送走你,还是今日召回你?”承安帝问。 “都不怪。”燕颂温声说,“当年的事儿臣不清楚,但父皇将儿臣送到燕家,就已?然是慈父心肠了。今日的情形也非父皇所愿。” “满朝文武,朕最信的就是燕家。朕与青云自小一道长大?,从前是兄弟里最没出息的那个,不会权争,整日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