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黏在一块儿用了膳,燕冬不知克制,果真用了三碗,出门的时候偷偷躲在后面?打嗝。 好撑啊。 燕冬小?尾巴似的吊在后面?,看着前面?那位大哥,实在很钦佩对方在饮食上都能如此克制,又第三万五千二百五十次觉得燕颂走?路如斯好看,袍摆生花似的。 燕冬单手背在腰前,有样学样,也?要做个楚楚谡谡、仙气飘飘的贵公子,那头常春春结账从后门出来,老远瞧见,上前时忍不住关?心道:“小?公子,腿不舒服吗?怎么?一扭一扭的。” 燕颂转身看过来,燕冬恼羞成怒,捶了常春春两拳,气势汹汹地踏步走?了。 燕颂失笑?,说:“才用了膳,不要跑,免得肚子不舒服。” “哦!”燕冬停下来了,凑到后门口的树前摸摸树根前的小?黄猫,那猫也?不怕他?,小?声?叫唤着蹭他?的手。 夜间风清凉凉的,吹着花瓣叶片纷纷洒洒,燕颂站在侧后方看着那一人一猫,突然就想起?来,从前燕青云站在廊下看整理花草的崔拂来时,笑?得像吃了蜜似的。 那会儿燕颂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,不知何谓情爱,更不知这样寻常的一幕到底有何了不得,曾经询问:“父亲,您为何笑?得这般可怕?” “因为这个病本来就很可怕。”燕青云说。 燕颂虽然不像燕姰,小?小?年纪就熟读各类医书,但他?自小?好学,各类书籍都稍有涉猎,对各类病症也?有所了解,闻言茫然道:“这是什么?病症?” 燕青云笑?了,笑?得像个高大的傻子,初出茅庐的呆子,“就是见了一个人就想笑?的病。” 肉麻,彼时的燕颂打了个鸡皮疙瘩,后来乃至如今才彻底明白,这病的确可怕。 “小?猫猫……”燕冬和?小?黄猫亲昵够了,抬头看向?燕颂,那双眼睛注视着他?,像水一样柔情。他?愣了愣,竟有些脸热,呆呆地说,“哥哥别?这样看我?,我?会被淹死的。” 他?总是说这样的俏皮话,又肉麻又憨傻,听?着不暧昧,反而有些好笑?,但笑?着笑?着,心也?跟着软了。 燕颂伸手递给燕冬,等燕冬握住便轻轻把人拉了起?来,这后面?是民居巷子,往来也?有人。待走?出拐角,燕冬想要松开手,燕颂却不允许。 “哥哥,”燕冬小?声?提醒,“会被人看见的。” “无妨。”燕颂说,“只要陛下不知,旁人知道都无碍。” 这句话透露了两个消息,其一,除了陛下,燕颂不怕任何人知晓他?们的关?系,他?可以摆平。其二,外面?的消息想要传递到御前,需要燕颂的许可。 “小?吕,”燕冬转脑袋,“你和?他?私相授受了吗?” 燕颂说:“是。” “你不怕他?和?干爹告状吗?”燕冬说。 “他?本就是留给新帝的内侍官,这样做没有好处。”燕颂猜测,“吕内侍乃至陛下都会默许。” “你背着我?做了好多事,好似有三头六臂。”燕冬摩挲下巴,开始翻旧帐,“你和?王府尹真的没有什么?前情吗?” “有吧,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?情。”燕颂说。 燕冬瞪眼,“我?以为的是哪种?情?你是不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!” “瞧瞧,”燕颂看了眼常春春,“提前谨慎地解释一句,都避免不了被某人问罪。” 常春春这会儿可不敢搭话,某人发酸水的时候很会波及无辜。 某人说:“你心里没鬼,做什么?解释?难不成我?是什么?很小?心眼很爱吃醋的人的吗?” 燕颂不敢回答是与不是,说:“我?从前在礼部的时候,有一回去江州处理茶叶事务,记不记得?”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,燕颂才入官场呢,燕冬却点头,说:“记得,你回来的时候还给我?带了好几罐茶呢,都好喝。” 燕颂说:“那会儿王家做东宴请我?们一行人,我?和?王植因此有了一面?之缘。一个孩子在家是否受宠、受重视,一眼就能看出来,同样的,这个家到底谁可堪栽培、可堪重用,也?能一眼看出来。” “没有这么?容易的,”燕冬说,“否则王家怎么?一个都看不出来?” 燕颂失笑?,说:“他?在家中备受打压冷落,书也?读不好,我?在江州打点了州府的人,暗中关?照他?,直至参考。后来他?一路入京,殿试夺魁,也?算没让我?失望。” “哥哥眼光真好,疑人不用用人不疑,够稳的。”燕冬不发酸水了,钦佩不已,转而又说,“那怎么?没有早早地看出我?对你的心呢?是我?藏得太好了吗?” “嗯……”燕颂转头看向?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人,想了想,“或许是不敢吧。” 燕颂觊觎权力,觊觎皇位,唯独不敢肖想燕冬的心是否装着自己。 当局者迷,迷的不是眼,是心。 “但现?在好了,知道冬冬也?想着我?,哥哥就什么?都不怕了。”燕颂笑?了笑?,“纵然偶尔发发酸水,但信冬冬痴心不移。” 好似意有所指,燕冬立马表态,说:“我?也?一样!我?不吃王府尹的醋了,别?人的也?不吃。” 燕颂说:“真的?” “……”燕冬说,“你要是对旁人笑?得太好看,我?还是会吃。” 燕颂哑然失笑?,“好,记着了。” 第62章 暂别 燕颂胳膊上的伤好得差不多?了, 只留下一条愈合的伤疤,他皮肤白,看着格外狰狞显眼。 方才洗漱更衣, 燕冬从柜子里掏出雪玉膏,跪在榻上小心地帮燕颂抹药,嘴里嘟囔着嫌伤疤丑,一定要?抹干净。 燕颂身上还?有伤疤,最重的一条在心脏下方,差一点就要?了他的命。他原本并不介意这?些伤疤,闻言却敏感地说:“嫌哥哥身上不好看么?” 燕冬这?小子是个嗜美的,燕颂深知燕冬多?喜欢自己的这?身皮囊,也不羞愧于以?色侍冬。 “没有啊, ”燕冬老实巴交地说,“我不是经常盯着你冒口水吗?” 若论不含蓄,燕冬一定榜上有名?。 “我是嫌伤疤丑,不是嫌你身上的伤疤丑,这?两者可是天?差地别,你不要?污蔑我。”抹完了药,燕冬拧紧盖子,起身要?去净手,却被燕颂拽了回去。 “嗷!”燕冬一屁股跌坐在燕颂身上。 “不要?把药蹭掉了!”燕冬严肃地警告, “千金雪玉膏,很贵的, 蹭掉了就十倍赔我!” 燕颂说他是个奸商,燕冬也不反驳,扭头看了燕颂两眼,伸手把指尖的余药点在了燕颂的鼻尖。燕颂鼻梁高挺顺滑, 像起伏的山脉,巍峨壮丽地扎根在燕冬眼里。 燕颂没说话,握住那只手,轻轻在燕冬的指骨上咬了一口,把人放了。 “好痒!”燕冬缩了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