脖子,从燕颂身上起来?,去面盆架前净手,紧接着就出门忙活了。 今儿是五月初四,殿门两旁摆放了菖蒲和?艾叶盆,外面的紫藤都开了,紫色银河也似在院里的半空间流淌。 紫藤架下的牡丹、栀子、芍药、蕙兰、杜鹃等花开得甚好,后面墙檐间的蔷薇攀展身肢,美不胜收。 燕冬拿着精心挑选的藤编篮子在院子里转了一圈,寝殿四周山茶红艳如火,棵棵盛大?,是燕颂特意从云州运过来?的好树,竟然不输逢春院的。 雪球没有回家,葡萄安安静静地在秋千架上赏月,燕冬走到一旁落座,葡萄立刻挪到他腿旁撒娇,紧接着就把脑袋枕在了他腿上。 “小宝乖,”燕冬摸摸葡萄,安抚道,“想哥哥了吧?明儿把你也送到三表哥府上去,和?你雪球大?哥一起。” 葡萄“嗷呜”一声,听着像撒娇,总之很可爱。 燕颂披着纱袍出来?,看了眼燕冬腿上的篮子,说:“要?搭清供?” “嗯哼。”燕冬没做传统的搭配,选了时令的白芍药,莲蓬,菖蒲,蜀葵,石榴花,最后再在篮子上悬挂一只小巧的浅云色的艾草香囊,提起来?向燕颂炫耀,“漂亮吗?” 燕颂颔首,真心实意地说:“清新不失典雅,漂亮。” “我卖给你吧,”燕冬笑眯眯地说,“你愿意出多?少价?” 燕颂露出思索的表情?,被燕冬逮住把柄,立刻发难,“你有罪!” 燕颂伸手摸了把葡萄的脑袋,不许它偷偷亲燕冬的腿——这?狗和?雪球学坏了。 他好似不解,“何罪?” 葡萄不敢反抗强权,嗷呜一声,又趴在燕冬腿上,安静地待着。 燕冬并不知晓这?一人一狗之间的短暂且胜负悬殊的小小争锋,一本正经地说:“你应该回答:‘你要?多?少,我给多?少。’” “好,”燕颂一字一顿,“你要?多?少,我给多?少。” “听着像阴阳怪气。”小燕大?人很难讨好,摇头表示不满意。 燕颂笑了笑,伸手捧住燕冬的脑袋揉搓了几下,才堪堪舍得松手,说:“来?。” 诶?真的有好东西! 燕冬立马站起来?,一手提着篮子,一手抱着狗,屁颠颠儿地进了寝殿。 其实寝殿的布局和?从前熏风院的差不离,只是因为皇子府规制高于世子宅院,所以?寝殿的陈设家具有所扩充。 燕颂走到博古架屏风前,从其中一道隔层里拿出一只檀木匣子,从中取出一只双层璎珞。 108颗白、紫水晶真珠串成双层璎珞,衔一只“喜上眉梢”寓意的紫玉环,高贵典雅又不失俏皮灵动。 “好美!”燕冬伸头打量,玉环半面是飞燕衔春、半面是折枝梅花,所有梅花都是三瓣儿大?一瓣儿小,这?是燕颂雕梅花的习惯。 “这?是谁做的呀,好难猜呀,小宝,”燕冬转头示意被他放在隔层上的葡萄,“你来?猜猜。” 葡萄看向燕颂,嗷嗷叫唤一声。 “来?,试试。”燕颂笑了笑,解开真珠扣,伸手替燕冬戴上,结扣时两人胸膛贴着胸膛,他完全将燕冬纳入怀中。 燕冬光明正大?地在燕颂颈窝嗅嗅,天?气逐渐热了,燕颂身上的香也变得浅淡,清清凉凉的,格外舒心。 很怕心猿意马,大?发色|心,燕冬眼珠子一转,强迫自己别嗅了,说:“你何时雕的呀,我竟没发现!” “故意瞒着你呢,”说来?有些不好意思,燕颂说,“我在公廨里雕的。” 燕冬说:“你渎职!我要?写折子参你!” 燕颂不认罪,“夜里回来?可都补上了,一件公务没耽误。我若是在外面挨了训斥,回来?必定要?拿你泄愤。” “蛇蝎心肠。”燕冬说。 燕颂退后一步,握住燕冬的双肩,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,笑着说:“很衬你。” 其实燕冬那截颈子白皙修长,甭管是简单的红绳还是繁琐华贵的珠串,他戴着都是漂亮的。 燕冬跑到镜子前照了照,十分喜爱,说:“怎么给我雕这个呀?” “不是你要?的吗?”燕颂走到燕冬身后,轻轻勾住他后颈的真珠扣往后拽了拽,“小狗牌,你环在手腕上也行。” 燕冬鸡蛋里挑骨头,“那上面没有你的名?字啊。” “有。”燕颂早有应对?之法,俯身握住那块玉环翻到背面,是小篆的“颂”字。 燕冬这?下没得挑了,摸着玉环爱不释手,说:“我要?做几身漂亮的新衣裳搭着穿!” “都给你做了。”燕颂说,“五月了,换作纱袍,本就是要?新做衣裳的,再等几日就能穿。” 燕颂的眼光,燕冬自来?都是相?信的,闻言蹦跶起来?挂在燕颂身上,不肯下来?了。 “古人说玉佩定情?,香囊传意,”燕颂抱着燕冬,托着他在寝殿里散步,“今夜你赠我香囊,我还?你玉佩,也算正好。” 燕冬说:“我那算什么香囊啊?你府里做的药草香囊,并非独一无二。” “你不是送了我平安符吗?你亲手做的,便?是独一无二。”燕颂说。 燕冬说那倒是,笑嘻嘻地蹭了蹭燕颂的脸,说:“哥哥,我觉得我一定病了!” 他用很兴奋的语气说这?句话,燕颂闻言笑了笑,说:“怎么说?” “自从和?你心意相?通后,我每天?都觉得飘飘然的,像中了什么幻药一样,比从前做梦还?美呢。”燕冬说。 他总是说这?样直白动人的话,像是把心剖出来?给人瞧,燕颂爱不释手,在他耳边说:“哥哥也是。” 燕冬抱紧燕颂,一阵傻笑,没成想翌日就稍稍有点不幸福了—— “我要?出门办差了!” 傍晚,燕颂在廊上纳凉,顺便?处理公务。燕冬托着一封信,轻轻跪在榻上,给燕颂虚虚地磕头,哀愁地说:“此去短则一月,长则不知几月,望君珍重!” “燕大?人不必行此大?礼。”燕颂抬手托住燕冬离芙蓉竹簟八丈远的额头,认出那是审刑院的密信,“出了何事?” “云州野蛮开采大?理石,攻山取石,以?致山道积尸,但当?地有人压下了所有上奏朝廷的文书信件,是以?云州的探子上此密信。”燕冬放下密信,起身穿鞋,“方才任主簿送来?的,按照规矩,我得走一趟了。” 燕颂接过燕冬手里的短靴,燕冬立刻伸腿搭上他的腿,一副等他伺候的架势。 燕颂熟练地替燕冬穿好鞋,颇为感慨,“从前是你送我离京,如今该我送你了。” 还?是不一样的,从前燕冬能一路赖出城外三里地去,但收到的既然是密信,他最好是秘密出京,在到达云州之前不要?打草惊蛇,免得对?后续办案造成更多?阻碍。 “怎么办呀,”燕冬走到廊外的冰坛上,上面放着一堆粽子,是今早燕国公府送过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