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他却不坐,又抚掉六娘欲挽他的手。
“老叟三个问题已问完,你今日既认了错,领了责罚,……”顾翁戎话语顿了顿。
孟简之似是微微顿了下身形。
顾翁戎继续道:“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,你我心中知晓,我不为难你,你我之间的师生之谊,便也就到此为止了。自今日起,校曹大人不必再唤我为老师。”
顾翁戎声音戚戚然,话却已然出口,断了师生之谊。
孟简之紧握着双拳,背影孤寂而执拗。
顾翁戎深叹口气,换了份谦恭态度,“六娘,去将校曹大人扶起来。”
六娘徘徊着步子,看着匍匐着的孟简之,不知该不该上前。
孟简之似是偏头,看了下她的裙摆,强撑着地,不等她来,自己直起身。
他敛目垂眸,看着眼前的水洼,雨水将他浅色的柳木簪浸成深深地落栗色。
“学生……最后一次来拜谒老师,亦欲,退了与令千金婚事。”他闭着眼睛,脸上如斧砍刀刻般,让人觉得一阵阵冰冷寒气。六娘轻轻攥了下拳头。
六年,他一向牵动她所有的心绪,可今日,她终于恨他了,这种恨意也只是淡淡的一瞬,很快就失落在讶异的天色之下,她连恨意几乎也没有了,她看着他的目光变得平静如死水。
六娘轻轻偏过头,不愿再将视线落在他身上。
良久顾翁戎才开口:“如才刚那位女子所言,校曹大人的师长,是霍风大人,校曹大人的这声学生,太过自谦了。”顾翁戎已说了,自今日起,他二人再无师徒之谊。他这一声学生,他不认。
孟简之抿唇,阖了下眼睫,长长吁了口气,重复道,声音喑哑。
“在下……今日正式退了与令千金的亲事,以后我二人,再无干系。”
顾翁戎不禁摇头道:“贵为圣上钦点的校曹大人,有圣上看重,您说一句话便连刚才那位皇族亲贵都要给您面子,草民,又怎敢不从?”
孟简之听着顾翁戎的揶揄,终究没再说话。
顾翁戎亦默了良久。
末了,顾翁戎叹口气,“校曹大人才刚说空手而来,其实不然,大人既帮草民解了陈家之困,也算了了这些年的师徒恩怨,你我师徒缘尽,你与六娘也缘尽于今日。大人口中的亲事,就此作罢,小女再与大人无关,大人……请回吧。”
顾翁戎从怀中拿出议亲书,将亲书递给他,他没接,那纸亲书随风卷了两下,便被雨珠打落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