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“我师父说过,剑里有死亦有生。我的剑是杀人的剑,杀人剑比不上活人剑,古今至高的剑意,诞生于天地初开之时,盘古一斧而令万物生。今夜的天外一剑,似乎有其相同之处。先是一阵狂风摧折,之后明月出海,抚慰众生,若要我说什么样的剑客能拥有这样博大包容的胸襟,非是剑神不可!”
“你师父我可没说过这种话。”
“不是你,是我那个大师父。”
“大师父挺有水平的。”
“……”
狄飞白认真讲话被敷衍,气得翻白眼。
江宜说:“不是我敷衍你,我却没学过武,不懂这些机枢。不过,寸刃这些天正在池州附近,若遇上他你可以讨教一二。”
狄飞白哼声:“他?腐草之荧光,怎及天心之皓月。我承认他有两把刷子,不过比起今夜那……”
“那是他跟人打斗,引发了天生异象吧,若我所料不错。”
狄飞白:“…………”
江宜:“唔,你还记得我在东海遇到的那位怪人舟客?实则那人乃是一柄断剑化为人形,无意无识,不好不坏,只凭一腔执念游荡人间,有时会给世人带来麻烦。寸刃领命镇压此人,追着他从横屿到了池州,据我所知,二人时有交手,但胜负不明。”
“断、断剑?剑化人?那是什么?一种像石妖、山鬼一样的精怪?”
江宜道:“这我就不知道了,寸刃也正在调查他的来历。清浊二气分判,万化禀生,神仙人物皆出其中。譬如石公、山主,乃天地启其灵智、造化赋其躯壳,得道而为一方神明。断剑却一半为自然取材,一半为主人锻造,是二者共创的造物。它的身躯在轮回之外,心智却在轮回之中。这样的东西,千百年也未见得。”
“便是那些天材地宝、国之重器,也不曾有灵智?”
“形而下乃谓之器,无所取乃谓之材。形而下且无所取者,谈何有灵智?”
狄飞白怒道:“我一生追求武学极致,自以为有所获得,却只是砍砍柱子、杀杀人。凭什么有的东西可以生而为剑,天然就能一击而引动天地异变!与生俱来的,也谈得上公平么?!”
他一怒之下将牙飞剑拍在桌上。
剑上犹带着码头悟道时生出的一缕锐意,令石桌裂开一隙,正如天之痕。
江宜并非不能理解狄飞白的心情。敬奉神明是一回事,面对神明又是另一回事。当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成为一种现实,追逐太阳之火的勇敢飞蛾就成了渺小的蝼蚁。在那些天生的存在面前,凡人的一切行径都奄忽若飙尘,不值一提。
“那么寸刃呢?他又是什么?”狄飞白问,并且心中已有了预感,不过江宜却摇头:“这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“你不知道还与他一副旧识态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