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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阅读22(1 / 1)

伴道:“你来没两年,不清楚,这当铺原先的掌柜就是这妇人的爹。只可惜老掌柜命中无子,就养了这么个女儿,后来招婿,才有了胡掌柜。” “那也是 母鸡打鸣……” “呔!你们俩个,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什么呢?”翠姑早注意到这两个男的,贼眉鼠眼,视线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。靠近一听,就听见什么母鸡打鸣的话,当下蛾眉倒竖,大喝一声。 “大声点!说给你姑奶奶听啊!” 她一凶,这俩男的倒哑火了。装作什么事没发生的样子,转身东摸摸货,西掸掸尘,一派忙碌的样子。 真是你大爷的孬货。 翠姑冷笑道:“我们荣安当铺,自打我爷爷那辈起,就是官当,现在更是正儿八经的皇当。再想撒癔症,也得拎拎清楚,我们主子是四公主。什么母鸡公鸭的,摸摸自己的脖子再说话!大过年的,你姑奶奶又心善,放你一马,再有下次,就等着吧!” 说完,往那两人原先站的地方狠狠啐了一口,转身回铺里。 钱掌柜劝道:“行了,大过年,你也骂过了,高兴点。” “你当然行了。”翠姑翻个白眼,继续往库房走。 挨着墙角边有一株石榴树,是当年她出生时,祖父种下的。只是这青石板环绕的地方,对于石榴树并不友好,这么多年,也才长得约莫一人高,枝叶稀疏。 翠姑扭头瞧见那光秃秃的石榴树干,微微失神。 从有记忆开始,她就生长在这座当铺,小时候只墙角那么高,后来一日日大了,围墙屋子家具似乎矮了下去。W?a?n?g?阯?发?B?u?页???????????n?????????⑤???????? 荣安当铺每一间屋,每一块青石板,她都曾走过无数次。 父亲很宠她,因没有儿子,偶尔也会玩一样教她些当铺规矩。 “新衣新袄进当铺,虫吃鼠咬光板无。”只要是拿来当的衣裳,管他原先状态是否新,都得记一笔“虫吃鼠咬”,以免在保管期内发生什么意外,或者纯粹是当东西的人在赎当时找麻烦。 还有什么“口仁二比才,回寸本巾”这类代替数字的暗语,以防外人知晓价格。 她很伶俐,父亲至多说两次,就全然背熟了。 父亲喜得抱起她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:“我家妞妞真聪明,真是天生做掌柜的料子。” 可是紧接着,父亲的笑容就变得苦涩,像难闻的中药。 “可惜……” 小翠姑的心也跟着沉下去,她知道他在可惜什么。祖母生气的脸庞,母亲滴在她脸上的泪,和玩伴争吵时脱口而出“绝后”……每一件细如牛毛的小事,都像风雨劈天盖地打在身上。 从小女孩,到少女,再到如今的妇人,这些声音如跗骨之蛆,从未断绝。 翠姑深吸一口气,摇摇头,进屋翻出一打厚厚的纸页。 那一日,四公主的到来,如同夜空烟火一般,令她心潮澎湃。 四公主临走前留下的那句话,她记在心里。什么除夕元旦走亲戚,全部通通靠后! 她以生病的名头,从这些需主妇料理的琐事逃出去,全心全意,一头扎入关于目前京中当铺当前形势文书的整理中。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,或许只是贵人们的一句戏言,可是…… 可是翠姑仍忍不住抱有希望。 万一呢,万一因为这位新主子,她的未来,会有一点点不同呢? 第19章 遮丑板 理好之前的纸稿,翠姑在夹道处…… 理好之前的纸稿,翠姑在夹道处站定,冬日的穿堂风,将她的唇色吹得发白。从这个视角往外看,正巧能瞧见进铺的人走向高柜的全过程。 新摆了一道屏风,她得好好瞧一瞧是否有所变化,这样万一公主提到此事,也能有个交代。 连元宵都没过,来当铺的顾客并不多。急着用钱的在年前就借完了,其余的无论如何,就是另借钱也要赎身好衣裳回来,以便年节时会见亲友。 等了半天,才见着一个人进来。 那爷抱着一个玩意儿,特意用红布包裹起来。路上遇见人,问这是什么,他就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说:“哦,这是给亲戚的年节礼。欸,走亲访友的总不能空手去。” 说这话的态度很自然,不自然才有鬼,他提前在心里演练好多次了。 大过年的出来当东西,谁乐意啊?可是实在没法子。那爷有个儿子,简直是天生的讨债鬼,玩赌欠了人许多钱,脚底一抹油,跑了。大年初二,债主叩门,一定要父债子偿,不然就要闹到佐领那去,好好评评理。 屋子里的存银全掏出来,才算完,那爷的太太气得病倒在床上,赖着老脸先请大夫看过,虽诊金拖着未付,可实在没有钱抓药了。 那爷在太太床头坐了一夜,默默找出家里一个兽首铜香炉。这玩意儿是从前一位将军赠他家的,样子精美,那爷从来不舍得用,只收在柜里,隔一阵儿擦擦尘。 只是如今,不得不先当了它,换些银子抓药。 他家住西城,可特意选了去东城的当铺,一路做贼似的张望着,一旦瞧见熟人就调转方向往胡同里去。拖到这个时候,才到当铺。 这条街有两间当铺,街头街尾各一家。因都不太熟,那爷来来回回走了两遍,其实两家当铺大小差不多,但那爷瞧见荣安当铺外头摆着一方很高的屏风,想着能遮丑,于是便畏畏缩缩进铺来。 进来了也不敢说话,愣愣站在柜前。 还是柜上的伙计看不过去,问:“这位爷是有什么事?” “那个我……我来……”那爷双唇嗫嚅,细蚊声道,“当东西。” 说着,胡乱把包袱放在柜台上,解开来给伙计看。 “您掌掌眼,看这铜香炉能当多少钱?” 伙计仔细看了,微笑道:“东西是好东西,能当这个数。” 他比了个手势,是八钱银子的意思。 那爷皱眉道:“我听说,最近铜价又涨了许多,就是个铜盆也要翻倍了,我这个铜香炉还更金贵呢。 “您说的不错,铜价是在涨,”伙计道,“您这香炉要是一年前来,也就当个五钱银子,现在已经是很好价了。” “再说您这香炉,样子这样好,不比那铜盆之类的,收回去熔了,能卖给官府做铜钱,或者再铸其他东西。这香炉总不能熔了不是?” 伙计又说:“我观您这模样,一定是暂时困顿,来日一转运,定要将这香炉赎回去的。是不是?” 这话倒说到那爷心底去了,他点头道:“行吧,那就这样。当一个月。” “好嘞。” 伙计仔仔细细写了一张当票,约定活当,一个月当期,利息以两分计,到期赎当,得交九钱六分银子。 那爷收了当票,盯着伙计用戥子剪好银子,用小称称了,才松了口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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