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笛声越发急促,艳尸的吼叫自瓶中沉闷又骇人,她用手去抓喉间绳索,身子便向下沉去,正压到温榆,女人低低痛叫一声。
这声痛呼精准飘进裳熵耳朵,唯恐将人压坏,她一惊之下手中松了力,艳尸趁机扯开绳索,把她掀开,就地一滚,撞碎窗户掉入烈日骄阳中。
扶起温榆,让她扒着床边。裳熵火速追出,就见趴在屋宅表面的无数小纸人嬉笑俯冲,如白色骤雨,与地上的鱼群影子一般朝漩涡中心卷来,紧贴艳尸身体,用蒲扇般的双翅抱紧她,拉扯她,限制她行动。
而艳尸全身暴露于阳光之下,关节处动作已迟钝许多,向前踩步时,被打入地底的陷阱符咒化为一只只金色小手,探出地面,抓住她的手脚。她瞬间向下倒去,套在头上的瓷瓶清脆碎裂,摔成一地瓷片。
裳熵立即上前将她捆缚。江缘祈未用双手,借着长腿优势侧身翻出窗户,笛音不断,魔音已成,那艳尸于多处禁锢之中,终于动弹不得了。
慕千昙靠着树干,抬头扫了眼,又垂下眼帘。
后院恢复宁静,树影婆娑。江缘祈疾步走到艳尸前,蹲下。身来,用魔音尾端挑起艳尸下巴,观察那张青白面容。
依五官可看出生前确是个美艳女子,方才挣乱间,鬓发已乱,散下几缕零碎,扫在脸颊边,是一副动人相貌。可那双眼却白如鱼目,遍布网状血丝,形容骇人。
被挑的抬起头,面朝阳光,艳尸像是受不得痛,口中呜咽几声,要闭上眼低下头去。裳熵不解问道:秦河跟我说过,鬼物生于黑暗,与明亮相背,才会惧怕阳光,可凶尸是尸体的病变,为何也会害怕呢?
江缘祈道:普通凶尸自然不怕,只是这具尸体有所不同。
裳熵瞅了半晌也未瞅出什么不一样,便道:我还是第一次见凶尸,我看不出哪里不同。
江缘祈正要解释,就见温榆也从屋宅破洞中艰难爬出,依然是满面泪水,哭叫道:银蛇!
这称呼直让江缘祈浑身一震,笑意中融入不少锋利冷意,转瞬即逝。温榆向这边用力爬来:你们不要动她...
方才艳尸撞开屋宅,满地碎*片,混杂着柜上的杂物,碎到一块,无比锋利。常人走过去也要小心脚底,她却是用双手爬出来,不一会便小臂上血迹沁出。裳熵拔步起身,奔到温榆身边,将她扶起:你不要乱动,要受伤了!
温榆抓住她袖子,满目凄惶:求求你们,别动她....
江缘祈道:温小姐,你窝藏这艳尸,可知晓她会夜半害人?
温榆脸色苍白,嘴唇微颤:对...对不起...
那便是知道了,甚至可能就是她纵容的。裳熵微微张大嘴,看了看艳尸,又看了看怀中女人,皱起眉头道:真是你做的?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?你还出去施棺,你不是看得到那些失去亲人的人有多痛苦吗?
扑头盖脸的质问让温榆无言以对,她瑟缩着身体,浑身颤抖。裳熵牙关磕碰,压下心火,连声道:你告诉我原因吧?为何要一边做好事一边害人,这样做会让你开心吗?!
将魔音插回腰间,江缘祈微勾唇角,摇摇头道:裳姑娘,你这样问,是问不出来的。
他伸手向艳尸衣领,竟是想扒开她的衣服。见状,温榆扶住少女手臂,惊声道:公子!你做什么!
说是惊声,却因为虚弱而飘忽。她想挣开束缚去制止他,却不小心在阶梯上磕了腿,霎时血色尽褪,浑身冷汗。
裳熵盯着她一举一动,发现不对,目光转向她被蓝色长裙盖住的双腿。那棺材铺老板说她几个月前就摔坏了腿,这么长时间过去了,就算没痊愈,也不至于碰到一下就痛吧。
她那一声叫,使得江缘祈探出的手停下。他看看自己掌心,又低头瞅了瞅衣袍,意识到差点忘了什么。这才哈哈一笑,起身向后退。
就算对方是艳尸,这种光天之下扒衣服也算是流氓行为了。放到他这个身份上,更显为人不齿。他连连退了好几步才停,转身背对艳尸,才道:裳姑娘,辛苦你帮我找一样东西。
他要看的东西大概就是那凶手的不同,裳熵没有多问,扶温榆坐稳了,才走回艳尸边。江缘祈道:请先查看四肢,寻找是否有什么奇怪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