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也许是身体太冷,慕千昙居然觉得身下雪地是温暖的,可她依然瑟瑟发抖,撑着地面爬起来,睁着血丝遍布的眼睛,低吼道:你别跟着我了,我没报警把你送进去就算是放你一马了!
来人终于走出暗色,走入她视野中。
那是个暴瘦到没有人形的女人,头发蓬乱,掉的差不多,带着顶破帽子,牙齿几乎烂光,手掌与脸颊全是不知原因溃烂的暗疮。她笑笑,露出红烂的口腔:千昙不是最疼妈妈吗?你怎么忍心就丢掉妈妈不管呢?
后背起了层冷汗,慕千昙眼中红色愈浓,声音颤抖:你还要纠缠我多久啊?我的人生已经被你毁了,你就放过我吧!
女人没有回答,口角越裂越大。天地旋转之间,慕千昙头晕目眩,再定神时,她发现自己已跪坐在地,身下是那个从内里就已腐烂到无可救药的女人。
而自己的双手,正扼在女人脖颈间。
我...手掌已感受不到活人的温度,慕千昙大脑空白,几乎要惨叫出声,却只是张开口,喃喃重复道:我...我怎么回事?
她嗓音突兀沙哑起来,双手火烧般剧痛:我没想的...我没有!
意识到某件事后,她头皮炸开,惊惶到想要逃离,却像是冻成一块坚冰,被按在原地无法动弹。
本该腐烂在雪地里的女人缓缓笑起来,用口型一个字一个字蹦出:
你别想甩掉我。
慕千昙猛地坐起身。
她脸色血色尽失,胸膛起伏剧烈,后背已冷汗蜿蜒。
耳边是自己放轻的呼吸声,噩梦如潮水般褪去,犹如罩在头顶的黑布被一把掀开,身体也渐渐回暖。她僵硬坐着不动,好一会才恢复了知觉。
向后靠在床头,她支起一条腿,勾起被子,又将被子拉到自己身上,把脸埋入掌心,压住了那阵极细的颤抖。
真是够了。
周遭很静,是傍晚时独有的安宁。如果孤身一人,在这个时间点睡醒,往往会觉得心中空落落的。慕千昙却仿佛被拯救了,她移开手,仰头叹出一口气,眸中冷色弥漫。
我甩不掉你?
有本事追到这里来啊,做鬼也不安生的混蛋。
这觉睡得不安稳,额头一阵阵跳疼,但好在恢复些许胃口。慕千昙下床披衣,去楼下吃了点东西垫垫,两碗热茶与软馒头下肚,胃里彻底暖起来了。
她叠起手巾擦唇角,向小二问道:方才可有喝醉之人出来闲逛?
小二正收盘子,闻言回道:客官,是有一位女孩,满脸通红,一溜烟就跑出去了,刚回来不久,又去楼上了。
不出所料,果然是发完一阵疯了。
慕千昙点点头,起身往楼上走。要回屋前,她想起自己还未确认这脑残龙的双腿气穴开没开。
这脑残龙刚才已出去疯完了,现下精力用光,应当是在呼呼大睡吧?过去看看大概不会被缠上。慕千昙犹豫一瞬,抬脚换了个方向,朝另一间房屋走去。
门扇虚掩着,她伸手推开,就见两扇窗户都大敞,晚霞瑰丽,铺满整个房间,盈盈酒香中,穿着处处补丁宽袍大袖的少女,正以一种非常随性的姿势趴倒在地。
怎么回事?喝死了吗?
慕千昙进入房中,脚步踩在地板上,发出细细的吱嘎声,惊得地上树影摇动。她步入晚霞,在少女身前停下,提起裙摆蹲下。身来,颇有些嫌弃的两指捻住她衣摆,将衣服撩开。
两条长腿修长匀称,交叠着,脚趾抵着地板,压出了红印。往前看一眼,人的确是睡得深沉,被掀了衣服还没能察觉,藏在一大片卷发中的小脸嫣红一片,酒气缭绕。
趁她睡着,慕千昙将手覆在她膝盖上,缓缓注入灵力。
不多时,几处圆形金圈从她膝盖,脚腕,以及大腿与腰部连接处浮现,还有一条流动着浅金色光点的气脉将之连贯,如有生命般呼吸着。
气穴还是开了。
应当是喝醉时出去疯闹时打开的。
说不上是什么心情,慕千昙收回手。
这便是让所有人都艳羡的天赋吧,真是生怕这脑残龙不能走向巅峰。
她一开始还想着侵占女主成长线,可现在来看,就算是走同样的路,杀同样的妖,吃同样的药,也不可能达到她能达到的成就。
拇指慢慢压过四指指尖,慕千昙眸中晦暗不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