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我又说错话了,我吃下去,你当我没说,裳熵拍拍嘴,似乎把说出话的话抓回来塞回嘴里,咽下去才道:我前几天做噩梦了,梦见你不理我,还把我丢掉,然后我就吓醒了,看到你就在我旁边才放心。做噩梦真的很不舒服。
还以为她要详细讲解怎么个不舒服法,谁知她道:你经常做噩梦,每次都那么难受吗?
封皮上的字晕开,慕千昙把书放回包,掀被躺下:不知道。
我做噩梦醒来看到你的话,就会安心,那你呢?裳熵挪的近了些,扒住床沿:你会因为看到我而安心吗?
慕千昙只拿后脑勺对着她:我看到你就心烦。
床边沉默了。
雪越下越大,隔着窗户能看到鹅毛大雪的纷飞影子。她能想象到外面是个怎样的惨白光景,那根井绳在脖子上逐渐勒紧,体内深处涌现出熟悉的对于大雪天的畏惧与不适。
她做了几个深呼吸,把自己沉入温暖的被子。
时间与地点都不同,这里总归是安全的。
后头少女突然问道:师尊,我能帮到你吗?
这一问让人听着毫无头绪,却是把利剑。慕千昙听懂了她的潜层意思,甚至有点怀疑怀疑她是不是在装醉。回眸看了眼,还是那副傻样,默了会躺回去道:你安静点就算帮到我了。
裳熵捂住嘴,可声音还是漏出来:我感觉身体好热啊,不说话难受。
慕千昙道:嘴上说的好听要帮,结果还是不愿意是吧。
裳熵急道:我愿意的。
雪花自窗后渐渐结成片影,每片相连,又每片都清晰。慕千昙看了会,阖上眼,想着法让她闭嘴:你愿意?行,非要说的话,那你就说...
说什么?
说一万遍你愿意。
好,你愿意,你...
我说你。
我愿意。
嘘,别说出声,在心里悄悄说。
床边再次静默了。
久听不见她声,困意朦朦胧胧浮上来,慕千昙本就诸多疲惫压抑,在被窝窝里暖气烘着,很快便沉入梦乡,并少有的没做噩梦,一觉睡到大天亮。
醒来时,天花板的花纹飘飘重叠,慕千昙神清气爽,察觉到身体也非常轻盈,比前日舒服多了。
过滤后的白色日光洒在被子上,屋中闷了一整晚的热流被稀释成触感舒适的温暖空气。她躺着缓了会神,坐起身来。余光里有什么东西微动,她迅捷回眸,就见裳熵靠着床头,脑袋一点一点,在睡与不睡的边缘挣扎。
因着这一觉睡得很不错,她难得心情好:要睡就睡,那是什么样。
一下头垂得狠,差点翻倒,裳熵猛地扶住床沿,醒了,脸上红晕褪去,眼下多了两团浅浅青色。
她迷迷糊糊望向床上女人,脸埋进被子深吸一口气,才抬头笑道:最后一遍,我愿意。
慕千昙显然忘记临睡前这茬:你愿意什么?
我也不记得了,裳熵用力眨巴眼,困得神志不清,口中道:不管是什么,我都愿意。
慕千昙道:还没醒酒啊。
裳熵还想张嘴说话,眼睛闭上,身体往后一倒,呼呼大睡。慕千昙掀开被子,用脚尖踢了踢她肚皮,这既视感很强的动作,让她忽而想起去年文武试炼在监考点时拿这蠢龙肚子暖脚的过往。
脚尖微微下压,碰到了比自己高出许多的体温,大冷天的用来暖脚再合适不过。慕千昙坐在床边,两只脚都放上去,像是贴着一块自动电热毯。她问道:你总讲一诺千金,上回说给我种昙花,你种了吗?
被她踩着,裳熵含糊醒了会,也没听懂她在说什么,掀开衣服裹住肚皮上不太礼貌的那双脚,又睡着了。
第111章 不忍
两只脚都被衣服裹住,仿佛沉入热水盆,脊骨都松散些。慕千昙以掌根锤了锤侧颈,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,轻力捶打改为缓慢揉捏。她眼神放空,听着那脚步声在门口停顿,犹豫般几下踱步,站定了。
有人在门口等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