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脚自暖烘烘的肚皮上挪开,睡梦中的某人从衣服堆中伸出手,指尖挽留般自脚踝划过。慕千昙垂眸望她,踢开那点烫意,穿上房中特意准备的软底棉鞋走到门后开了门,门外正是秦河。
我...视线刚碰上就躲开,秦河后退小半步,低下头,身体僵硬直板,断断续续道:我...我是来...
来找裳熵?慕千昙干脆说。
秦河道:是。她下意识抚摸着腰间剑柄,目光无处安放:我看她不在屋里,就在想是不是在您这。
说到这,才想起自己忘记问好,躬身道:见过上仙。
能听到窗外细微风声,在屋里刮起了看不见的小小旋风。慕千昙望着她头顶的发旋,故意没说话,等少女觉得疑惑,又明显不安起来时,才开口应着:嗯。
秦河松了口气,缓缓站直。慕千昙扶住门:你师尊呢?
秦河道:和小伏家主出去了。
慕千昙问:你没去?
秦河脸色一下变得难言起来,想也知道,必然是看出来这趟过来伏璃最想请的就是江舟摇,与其在旁边看别人对自家师尊献殷勤,倒不如自己出去玩会,所以拒绝了。
她还没说什么,站在她旁边的一位侍女道:小家主安排了奴带您三位参观光明宫,或去塞顿城都可,看您选择与喜好。
目光扫过她,慕千昙道:裳熵睡死了。
秦河道:那我等会吧。
慕千昙将门拉大:进来等吧,可能没那么快醒。
这蠢龙可能一整夜都用来与困意作斗争,同时默念着我愿意了,到清晨那会才睡着,这一下约莫不到中午醒不来神。
还没洗漱就见人不太舒服,把门拉开后慕千昙便回到床边,指尖探入储物袋里翻出自己制作并带来的洗漱用品,准备去房间内的私室清洗。
秦河慢手慢脚走进来,看了眼床上还没叠的被子,迅速挪开视线,发现裳熵大刺刺睡地上,还没来得及惊讶,就注意到女人手中拿着的陌生东西。
第一眼没看清,忍不住看了第二眼,慕千昙经过她,顿住,又倒回来问道:你好奇?
秦河吓了一激灵:我...
慕千昙把手里东西展示出来:牙刷,牙膏,洗面奶,见过吗?
她来到这世界后经历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期,早些时候有很多事情许久都难以习惯,例如没有电力开灯,天总是黑得很早,且晚上太过于安静。还有没有智能导航,害她对着古老地图找半天才能摸清方向。
不过这些都能够克服,不能克服的也克服了,就像手中这个她实在用不惯后自己动手做出来的牙刷,与瞎放原料做出来的牙膏与洗面奶,效果居然还行。
能察觉到女人的目光,秦河僵立不动。室内过暖,热气拥簇到鼻尖,她出了身热汗,不知该怎么回应。好在女人没等太久,见她不说话便离开了,她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,蹲在裳熵身边吐气。
李碧鸢道:真看不出来,昙姐你会捉弄人呢。
我有吗?走进私室,用脚关了门,慕千昙歪着头,把长发拢到身后:看她像我妹妹,逗一下。
李碧鸢道:你妹妹这么乖巧吗?
挤好牙膏,慕千昙把牙刷咬在齿间:不乖。
何止不乖,刚遇见那会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,在街巷里打架学来的满口脏话一句比一句不堪入耳,好在后头给她纠正过来了,否则她真要嫌弃到不能承认那是她亲妹妹。
当然,就算她那时不想承认,也改变不了她们血管里流动着同源血液的事实。
李碧鸢道:不乖,那你还说她像。
片刻后,慕千昙就水吐出泡沫:那个做错事的表情很像。
不敢面对的,不知道自己有理没理的,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的纠结表情。
她完全能理解秦河此刻面对她时复杂的心绪,之前喊打喊杀,被救后的矛盾分裂,放言要出去找证据结果什么都没找到,是个人都会觉得挫败,也会更加矛盾,不知如何调解。
但凡她是个体贴之人都该不去招惹这小姑娘,可她不是,所以非得说那一句。
李碧鸢偷笑:好吧,但是你跟她搭话,你不觉得尴尬吗?我光是看着都尴尬死喽。
水流沾湿毛巾,慕千昙弯腰,细致擦着脸。几缕碎发贴在耳边,水滴润过薄粉双唇。如樱花般清透湿润的唇,说出来的话却无情:有多尴尬,比你之前被江缘祈听到心声还尴尬吗?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