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等两人跨过门槛,船长便把门插上,隔绝了一双双还要看热闹的眼,屋内落得清净。
他转身将桌面快速收了,又搬桌子,把两张拼一起,吆喝她们坐,再去接茶壶来,一一点了,堆起果盘,黄黄绿绿的小菜,光是餐前点就占了大半张桌面。
您二位吃着,马上我家娘子就端饭上来,慢慢用不急。我先去楼上把房间收拾出来,再烧点热水给您洗漱用,请问您睡几间房?
他在外时分明是个拿头盖骨喝酒的粗糙大汉,没想到回家这边,手脚会这般麻利细致,大抵是那位娘子教得好。慕千昙轻点头,回道:两间。
好嘞。
裳熵原本两手端着茶盏,小口小口地喝,咂摸味道,闻言,八字眉皱起,意识到自己睡地板的权利被剥夺了。
还以为真如表面风平浪静呢,看来并不是,师尊还是有在保持距离的。
她不免有些失落。
船长上楼去,屋中柜台下忽传来声黏糊糊的猫叫,接着一只短毛蓝猫扭着身子走出来,擦过桌腿,拿屁股挤到裳熵脚下。
往常一见着猫便会被同化的少女却没有太多闲心与之玩闹,只是摸了摸猫猫头顶,把茶盏在桌上转来转去,心思不在。
她那边提不起精神,慕千昙也丝毫没能放松,还在想着那件事。
她实在想不通,在没有青枝雷出场的情况下,原著里面那只被男女主解决的海蛟,到底是从哪里来的。
对此,李碧鸢吸了口泡面:虽然,但是,海蛟是被青枝雷带到岸边的这个想法,也是你猜的吧,并不一定就是现实呀,或许她俩之间就根本没关系呢?
慕千昙道:那只半人鹿没有雷角傍身,就是个小屁孩,被我抓住后连摆脱我的控制都做不到,废物一个,你指望她靠自己跨越大海吗?如果不是海蛟,还能有把她带过来?
李碧鸢道:虽然答案我是一个都想不到,但是莫名感觉选项还蛮多的。
胡说八道,慕千昙冷哼:长个嘴只会吃,你还不如一盒泡面。
李碧鸢吓得咬断面条:此话怎讲。
慕千昙抬起茶盏,微倾盏身,水面倒映烛火:打开你的头盖骨有时是空的,有时是水,有时是土,产出低质,堪比开垃圾盲盒。但每盒泡面里都至少固定有个面饼调料叉子,发挥稳定,还能顶饱。真不知道要你有个什么用,还不如让泡面来给我做系统。
李碧鸢习惯被讽刺,已经可以面不改色把毒舌话语拌进面条一起吃了:泡面不能说话啊,昙姐我是个人,至少可以给您当陪聊,收费很便宜的。
慕千昙道:你也配?强制接听,关都关不掉,你这根本不叫陪聊,叫系统病毒。
哇哦哇哦....
你找工作,有把你的愚蠢和无知写进简历吗?没有?那不加进去也行,毕竟写在脸上也一样,脸皮够厚还不怕被扎穿。
咳咳咳,吃饱了,我先撤了昙姐,你们玩得开心。
她摘去耳机,麻溜逃跑。慕千昙放下茶盏,虽是嘴上发泄一通,心情却依然不得轻松。
只因她意识到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。
那些与原著走向不同的地方,是由于角色行动不同所引发的连锁反应,造成后续剧情更改,这些都能防备并记录,不足以构成威胁。例如被读心声后就偏离主线剧情的男主江缘祁,他的种种行为就在意料与理解之中。
可现在看来,那些明明和原著相一致的地方,居然也有可能出现改动,且更为隐蔽,从表面根本看不出来!
就像此次海蛟,表面上与原著相同,都只是有一条在海边祸乱的妖物而已,但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与逻辑,却截然不同。
这就好比说,书中描写了一朵白色的花,若是突然变成紫色,那观看者一看便知,这里变了,需要提防。
而目前的状况是,那朵花依然是白色,让人以为一切如常,无需特殊注意,可不经意间摸上去才发现,那白色竟然是染的,原来在不知不觉间,它的本质也静悄悄改变了。
那么,花圃之中到底有多少花朵早已变色,她却从未察觉呢?
如果不是她反应过来,根本就发现不了这点微末的奇怪之处。比起天差地别的变动,这种明明有所不同,却最终殊途同归的剧情,更加让人不寒而栗。
不怕表现出来的重病,就怕不知在哪里悄悄腐烂的暗疮啊。
猫咪被摸的舒服,喵喵叫着。慕千昙听在耳中,眼里看那只蓝猫,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跟随在江缘祁身边的那只压岁钱。
顺带,也就想到了男主。
她以前觉得剧情变得再离谱,也不至于把男主变成女的,那不是乱套了?
况且,虽然长着张过于漂亮的皮囊,但除了裳熵之外的人,见到他后,还是会默认他是男人,并叫一句公子。所以慕千昙只是偶有奇怪,却没有太过怀疑。
可现在她觉得,这事不好说了。
那位搞不好真是个女人。
毕竟,读心这件事本身就足够离奇,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