裳熵微晃脑袋:那个巫女。
她啊,死了。
哦,那就没救了。
早就没救了,也没必要救啊,任务都完成了,救她干嘛。
裳熵又哦了声。
你关心死人做什么?而且,我一次性付完了能买她性命的钱,她那些个亲戚一辈子都不愁吃喝了,这可不算吃亏。伏璃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,一条腿翘另一条腿上,揉了揉伤口边缘:不说她,你都不知道,我快疼死了。
裳熵扯平被面,也坐下,暗戳戳道:也没有很严重吧。
对于她这个受过好几次致命伤的人而言,只是被剑戳破了肩膀,疼都不会有多疼。况且在她眼里,她师尊也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,更是不当回事。但伏璃可不服气。
别把我和你比,平时我娘把我养的多好,这边是雪山,但我一点冷都没遭过,更别提会流血的伤口了,我长这么大就没受过一次。这下真是倒霉,还好我手刃了那混球,哼,解气!
她自顾自说得就很开心,裳熵听罢,真诚道:是挺倒霉,你都没怎么出去玩过,哪有受伤的机会。
在今日之前,的确只有一次出门记录。其他时间里,伏璃始终都在宫内与脚下城内活动。她对这两处地方的一切近乎了如指掌,却不了解外头,哪怕最普通的村子。
她没法否认,不过也不气馁,而是笑道:没事,伏弛那个事解决了,我娘就准许我出去了。
她以为裳熵会为这句话感到挫败,没想到那人愣着,不知道想到哪去。伏璃不满,直起身子踢了她手臂一脚:干嘛呢?
裳熵揉着被踢的地方,放空视线:那个被巫女撞到的石碑,上面的字,我总感觉熟悉,是谁写的?
虽然话题跳脱,伏璃还是迅速习惯了,噗嗤一声笑出来:你上了几天学啊妹妹,你还觉得熟悉,该不会把那当成小孩简笔画了吧。
那座石碑是与祭坛一同被发现的,与蛇鳞走廊与蛇头石壁都藏在崇神山内部。
按照正常逻辑来说,立在某种建筑旁边的石碑,且写有碑文,里面往往就含有关于这处建筑的信息,例如年份,建设者,有何作用等等。
若是能解读出来,就能读懂此处曾供奉着哪位上神,甚至有可能直接得到上神留下的指示。
所以刚开始,伏家异常狂热,搜罗数位史学家投入钻研,花费数年,呕心沥血,也没能解读出那篇碑文是何意,哪怕只言片语。去问生于此地长于此地的长寿者,也丝毫没有头绪。去外界查询,更是杳无音讯。
就算有再大的渴望,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。时间长了之后,也就没有再强求了。
若那真是上神的语言,能够被人轻易读懂,那还叫什么神呢?
可现在,一位只来过伏家两次,且年纪极轻的小毛孩,竟然说自己觉得熟悉,实在教人笑掉大牙了。
我像是分不清画画和写字的区别吗?裳熵锤她:就是感觉很熟啦,再给我看看。
伏璃尖叫:不给!
裳熵要与她扭打,一屋子人直抹冷汗。这时,南雅音开口:您床头放着。
什么啊?伏璃踢开某人,皱眉望向床下。
南雅音没有多言,伸手拿过床头宝石红箱柜上的一本书。书封拿兽皮绒毛包了层,厚实暖和,侧面刷金边。掀开来,散发着香气的扎实纸张里夹着一页纸,纸上的内容正是碑文。
哦。伏璃想起来了。
因为不能出去,她有睡前看书的习惯,天南海北,什么书都有涉猎。而她有着看书时拿碑文对照的习惯,想着外面有那么多见多识广的人,书中总能显现几分,万一就有与碑文的消息,岂不美哉?就叫人抄了一份,夹在书里,时常看看,不看时就当书签,也不错。
这等小习惯,除了南雅音,连她娘亲都不一定知道。
她把玩闹间微乱的金发勾到耳朵,轻飘飘接过纸,吹到少女面前:还真有,赏你的。
裳熵又锤她一拳,声音极响,屋里人后背也汗湿了。她拿过纸,绷直到眼前看。旁边传来伏璃的怒吼:还打我,裳熵,你完了。
等等,裳熵按住她乱动的腿,给她展示纸上内容:这最下面,有我的名字。
伏璃懵了:你说什么呢?
裳熵指给她看,是最后一行的中间,某个形状难懂的字符:就是这个,我的名字,熵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