瑶娥,你受罚吧。
受就受吧,三鞭子而已,应该打不死人。况且掌门已经帮她屏退了其他人,只有伏郁珠在这围观,没有那么多人看着受罚,还不算特别丢脸。
这个想法在她受到第一鞭的时候开裂,脊背传来彻骨疼痛时,她以为自己的皮肤被人掀开了,无数条口器锐利的虫扯走了她的肉,整个后背到脚跟都被一股热流侵染,血大片滴下来,染红了地板。
呼吸停滞了一瞬,剧痛驱散了她脑中的雾气,她感觉自己像个破口的水袋,液体正匆忙从伤口流出去。
她立刻明白了,这是惩罚,第一仙门的惩罚,撕心裂肺的惩罚。她断断续续的出气,承受不住地弯下腰,眼眶被生理性痛苦染到红湿,胀痛感让她眼球快要炸裂。
呵。伏郁珠居高临下:真可怜。
慕千昙紧紧抓着地板,指尖因用力而苍白。她试图咬合牙关,可牙齿磕磕碰碰的,不经意间碰到舌头,却连疼都感受不到了。
她不停地发抖,察觉到自己紧缩僵硬的身体被柔力掰起来。盘香饮在她视野中蹲下。身,往她嘴中塞了块软布:不要咬到舌头。
慕千昙立刻抓住她的手,含混道:不是我。
盘香饮挣开她的手:还有两鞭。
不是...
第二鞭下来,慕千昙没说完的话断裂,她张开嘴,声音哽在喉咙里,软布掉下来。身体再次弓成虾米,脊背上那一串脊骨线快要刺破皮肤,蓝色灵力纹路血肉模糊,皮开肉绽。
她哆嗦着手,下意识往前爬,想要逃离身后那惊悚的痛苦,扣住手腕的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,一如昨晚上的倾盆大雨,无处可躲。
像是要给她个痛快,没给时间缓冲,第三鞭很快抽下来。她听到破空声,接着是自己喉咙里发出的惨叫。她抱住头,蜷缩起身体,在令人崩溃的剧痛中发抖,仿佛有雷劈在了头顶。
衣服被血浸透,她似乎泡在水里,不敢想象自己的后背现在是个什么破烂样子,恐怕比裳熵那件衣服还要破旧。
没想到这种时候她会想到蠢龙那件衣服,她还想到,传家宝传到她那代就没了,就算那家伙再爱惜也没办法,这会肯定已经在岩浆海里化为乌有。
一双脚挪到跟前,她被人扶起,正面扑进一个格外温暖的怀抱里,她听见盘香饮总是稳重有力的嗓音在耳边响起:还好吗?
托她的福,慕千昙没有咬破舌头和口腔,不用含着血肉说话,不过也差不多了。她摸索着抓住女人的衣领,嘴唇颤抖道:不是我。
盘香饮抱住她,呢喃道:我知道了,我知道不是你,但这是你必须要受的,否则伏家主不会善罢甘休。
伏郁珠走近两步:这么柔弱的人,还真能受得了啊?超出我的想象了,瑶娥上仙。
慕千昙额头靠进盘香饮颈窝,脑子里针扎似的密集着痛。她不敢直起腰,害怕有皮肉掉下来,只好始终低垂着头,也不理人。
盘香饮道:她这副样子,怕是不能跟你去伏家了。
伏郁珠眯起眼:盘掌门这么说,是不打算让我追究祭坛崩塌的罪责了?
盘香饮单手抱着人,转过半个身子看她。白衫已被血染红大半,她并不介意,沉静道:她一时鬼迷心窍,犯下罪过,我已经罚了。要如何追究后续的责任,等她痊愈再说吧,伏家主总不能向一个神志不清重伤的人问罪吧。
伏郁珠道:所以我才说,没必要给她这三鞭,我伏家驯人的手段,比这些要更彻底得多。
就算没亲眼见识过,也多少听说这人冷血无情的手法。盘香饮正是知道这点,才不能轻易把人放走:等她伤愈,我自会把她送到你面前,由你责问。不过在这期间,你就留在天虞门吧,我们可以先商量赔偿事宜,把细枝末节处给敲定,再谈其他。
伏郁珠道:就算是这种滔天过错,你也要护着她?
盘香饮道:总得有人护着她。
伏郁珠冷冷得看着她,发觉不能撼动那份坚定后,便转身离开:那我等等好了,希望盘掌门不要让我失望。
目送她背影消失在惩戒堂大门,盘香饮摸出一枚药丸,塞进怀中人口中,又抚着她胸前,用柔和的灵力助人把药吞下。看她睁开眼,才道:这次的情况实在不利,就算我信任你,也帮不了你更多了,你要想办法自己突出重围,明白吗?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