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说的人不止一个,的确,相比较她那对堪称人生赢家的过去式父母,她的各方面条件看起来都太过普通。就是因为这份差距,让她整个童年都充斥着对比以及揠苗助长的痛苦。
但那时候,她还只是觉得自己不够努力,从来没有怀疑过可能是基因问题。
那现在呢?
她回到了真正属于她的家,不知道死哪里去的野爹,又吸。毒又抽烟酗酒的妈,从小就偷东西满口污言秽语的妹妹。
那么,自然有一个不受欢迎,脾气又臭又倔,天赋寻常的姐姐。
我们真不愧是一家人。
惊醒时,雪已经快埋到脚踝,大氅拦不住寒风,身体从内到外透着冷。
不知道该从哪里取暖,慕千昙索性不动,背靠坚硬门板,目光落在面前的苍白雪地上,出着神。
其实她并不怀念曾经的那个家,也并非依恋那衣食无忧高人一等的生活,她只是觉得不甘心。
哪怕冷血薄情如她,去养一条不喜欢的狗十八年,她都做不到说放手就放手,怎么那些人就可以轻易把她抛弃呢?
就算积攒了那么多年的不满,不也有那样短暂的温馨时光吗?
还是说,只有她觉得温馨呢?
雪地上原本还有那只三花的脚印这只贼猫抢了她两个肉包子,强行让她摸头,之后就消失无踪了。现在被大雪覆盖,只剩下平坦厚重的雪,看这架势,要把人淹没似的。
慕千昙知道自己应该站起来,继续往外跑,否则拖的时间时间越久越容易出问题。
可心里的渴望却无法催动疲惫的身体,她不知道伤口还在不在流血,可能有吧,毕竟还很疼。
神经末端都被都冻住,她反应变慢,也认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,只是看着眼前的景色,然后发呆。
她不能再吃那些药了,副作用已经开始显现,这是除了休息以外任何药物都无法填满的亏空。
那怎么办?
要站起来。要重新包扎伤口,在这下着大雪的野外。要填饱肚子。要看地图。要找出路。要想办法突出守卫,走到那扇大门以外。
真是想一想都让人疲倦的,好远的路。
忽然,就在她神思麻痹时,一道踩雪的脆声从身侧传来。
她立刻清醒,起身扶门,没来得及逃跑,就看见一袭水红色自拐弯处走出。
两厢面对,彼此无言。
封灵上仙。还是慕千昙先开口。
来者正是江舟摇,此刻没戴面纱,露出一张温柔缱绻的面容。她站在雪中,举着把竹骨伞,眉眼清隽:瑶娥上仙怎么来这里了?
由于不久前刚得知了她与伏郁珠的关系,慕千昙现在面对她有诸多变扭,但这又不是能别扭的时候,她应该质疑江舟摇的立场并怀疑她过来的目的才对,还没开口,又听到一阵脚步声。
这次的比较密集,且有呼喊声夹杂其中,听着像是在搜查的白甲兵。江舟摇显然也听见了,她回眸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,又转回来道:是来找您的?
慕千昙道:很显然。
江舟摇露出一个思索的表情,点头道:我明白了。
她将伞收起:先躲躲吧,你还能走吗?
慕千昙没有放下戒心,毕竟她突然出现在这,很是奇怪:我...还行。
那就跟我来,前方有家客栈,是我常住的。
你常住?你不是住在光明宫吗?不然怎么和伏郁珠那啥?
慕千昙没问这种不合时宜的问题,考虑到现在的身体状况,她就算想反抗都困难,便打算先跟上去。可刚迈出一步,就被迫停下。
她的身体冻僵了。
没听见身后跟来的声音,江舟摇回眸,见她那副样子,了然道:动不了了?
那群白甲兵的声音越来越近,再耽误下去,绝对会被正面抓个正着。江舟摇思索须臾,大步回来,一手在她后背,一手放在她膝弯,用力一抄,把人整个抱起来:在下冒犯了。
...身体突然腾空,骤然拉近的距离,以及陌生又熟悉的女香,让慕千昙一时间感慨万千。
这要是搁之前,她顶多不喜欢和其他人接触,不会多想。但是现在,经过了裳熵和伏郁珠的洗礼,她开始觉得女女之间也该授受不亲了,都怪这一个两个的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