裳熵彻底愣了:师尊?
慕千昙本想直接起身,想了想,还是俯下。身子,两手抄进女人背后,轻轻抱了下她:...谢谢...
她动了动喉咙:谢谢你喜欢我。
两个世界,除了那位小妹,也只有这人一根筋,傻不愣登,吃了那么大的亏还觉得赚了。
她本来是到死都说不出这种话的。
不过没关系,恰好也要死了。
拥抱转瞬即逝,她说完那句耳语,旋即抽身。裳熵喉咙发干,身体倏而沉重起来,发现她离开,想要留住什么似的,侧过身子抓住她脚踝,茫然道:师尊?
这一系列行为都太过离奇了,导致她懵懂的孩子一样,只会轻叫着师尊,期望得到熟悉的教导和解答。
慕千昙低头看她,弯腰拨开她的手指,兀自往前走去。自受伤以来格外瘦削的肩膀,犹如蝴蝶的翅膀,飞向烛火。
裳熵手里一空,那个被她咬过,又被她治愈的纤细脚踝,就这么越走越远。
她震惊地看向空荡荡的掌心,明白了那人要做什么,前所未有的恐惧将她笼罩:师尊!
她想爬起来,可身体被牢牢吸附在地,竟像是被一只大手摁住一样。她意识到什么,低头往下看,那敞开的半边胸膛上,用龙血画着一张符咒。
在深夜寂静的灯火中,那个符咒曾两次画在她手心,叫做泰山压顶之符。
明明是玩笑话啊。
师...师尊。裳熵仿佛突然失去了语言能力,喉咙干痛,肺腑冰冷。
她搞不清现状,头晕目眩,分不清现实与幻想。她疑心自己看错了,可随着那个人离复齿柱越来越近,她明白了某个糟糕透顶的事正在无法阻挡的推进。
那想法将她撞碎,她像是突然被扯出水源的鱼类,在阳光暴晒,眨眼间遍体鳞伤,濒临死亡。
她伸出手,扒着地板,指甲都快要掀起,也无法挪动一步。
她看着那人决绝地走到尽头,直到站在红藤前方,柱上的牙齿开始排列,向中间推挤,要把人咬碎吃掉。
等下,等一下!
裳熵终于喊出来,第一个音就哑了。她双眼不正常的放大,死活喘不过气,指甲在地板上发出无用的剐吟。
她亲眼见证着一切,可她怎么都无法理解。
那不是她的师尊吗?她想要推出来献祭的不是白瞳吗?那不是宁愿献祭所有人,也不会让自己利益受损的她吗,怎么自己走向死路了?
为什么?为什么?为什么啊?
我不是把你救回来了吗?
逃离伏家后,她逐渐感受不到那人的心跳,还以为一切都晚了。惊恐之下,她落在雪地里,抱着那人,一遍遍重复着不要走,请不要走。
我爱你,不要走。
师尊!
裳熵的嗓子中咳出了血,她尖叫,她怒吼,她破口大骂,她哀哀哭求,但她的所有举动都换不回那人的回眸。
时间仿佛拉回到万药仙岛上的荒野,雷声之中,女人冷冷说:我不会为你停留。
不论走向生,还是死,都不会为了她而停下。
牙齿逐渐咬合时,还有一线缝隙,慕千昙终于回头看了看她。
接着,一切泯灭在随即而来的咀嚼声里。
裳熵趴在地上,久久没有眨眼。
泰山压顶之符的效用短暂,不过是用了龙血才能将她压制。等她跳起来时,刚好胃袋也消化完毕,复齿柱退去,露出空空如也的铁板。
裳熵扑过去,跪在地上,用手摸索着,试图找出那个人还存在的一丝痕迹。但没有了,连一块皮肤都没有剩下,铁板干净光洁,写着那两行告知献祭的文字。
而下面,多了一行。
胃袋口味挑剔,献妖无用,还请奉上人命。
裳熵跌坐在地。
不知过了多久,门被人推开,小二拎着茶壶走进来,见窗户关着,先帮忙去开了窗,而后才来倒茶:另一位客官出去了吗?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