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南镜不太明白他这话的目的,却也点点头,“喜欢,春日也喜欢,就是不喜欢冬季。太冷了,不管南北,手脚都伸展不开。手脚上还会长冻疮。”
他那番剖白到底是起作用了,她话语里头没有之前那可见的客套和疏离,言语里甚至还有点是孩子气。哪怕还没有完全对他放下所有的戒备,彻底亲近他。那也是好太多了。
“长冻疮不好。又痛又痒,抓是没用的,还会痛。肿得老高。”
齐昀俯首见到她眼底的错愕,他解释道,“我五岁就被父亲送到了嫡母那,嫡母不喜我这个庶子,下面照看我的人也时常有疏忽。邺城的冬日又寒冷。几岁的孩子稍不注意,就容易受冻长冻疮。”
他笑了笑,“长脸上还好,最怕的就是长在脚跟上,痛痒的厉害,又是不见人的地方。难受起来只能自己忍着。”
晏南镜忍不住开口,“怎么侯夫人……”
“嫡母原本有养子,后面父亲生了我,养子被送还生父母家。她很是伤心……觉得是我,她才会失去了抚养了几年的儿子。”
晏南镜听他说起往事,言语里平平淡淡,没有什么不忿和痛恨。越是如此,她就越是浑身上下都不舒服。
能平淡的说起过去的亏欠,要么是早已经放下来了,要么就是已经入了骨髓。所有的情绪都不足以不表达那浓烈的恨。到了极致就是浅浅淡淡。
她脸上都快要皱到一处了,又听他说,“其实这样还好了,嫡母最开始的时候,还想将我活活冻死,后面是有婢女担心我出事她要丧命,就去禀报父亲了。我才侥幸活下来。”
晏南镜嘴唇张合两下,神情里纠结万分,“不、不至于吧……”
“这事不管怎么说,也应该怪到男人头上,迁怒个孩子干什么?”
晏南镜突然察觉到她那话把齐侯也一块牵扯进去了,惊觉失言,不由得捂住嘴。又小心的去觑他。
齐昀没有半点怪她说错话的意思,他摇摇头,“那是因为她奈何不了父亲,也不敢对父亲如何。但是又太恨了,那么多的恨意总归要有个去处。所以那时候的我,是最适合的人选了。不过好在嫡母也只是有那么一次,父亲得到禀告之后,和嫡母娘家兄弟谈了几句,之后嫡母也就不这么做了。只是无视我存在而已。”
晏南镜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应对这番话了,她颇有些艰难的活动了下脸颊,“这都知道了……还不把你接回来呀?”
“父亲的本意,便是用我去补偿嫡母。没有亲子的时候,就用养子。有了亲子,那就让亲子过去。也有安抚的用意。毕竟那时候连着几年,都只有我一个儿子,不管怎么看,我被立为世子的可能最大。”
“嫡母为父亲付出了许多,落下了不能生育的病。所以父亲也就用未来君侯的养母来偿还。毕竟只是嫡母,没有多少情分。可是要是亲手抚养长大,在礼法之上又有了一层母子之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