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哼,休要多言,我温衡岂是软骨头之人,我已被关押在此五年,横竖不过一死,滚出去,与那贺兰宏说,休要动歪心思。”温衡接过阿浅手中的令牌,翻过一看确实是自己之物,对她方才所言倒是信了几分。
“既如此,那妾也不再多劝将军,此药乃是妾特意从御医处求来的治伤良药。”阿浅从衣袖中取出那只玉匣,放在温衡身前的地上,另一只手却冲着他摇了摇。
见此,温衡心中了然,此药大约有问题,便怒道:“我不需你这鲜卑人同情,带着你的药滚出去。”
“温将军莫要如此暴躁,辜负了妾的一片好意,如今妾话已带到,便不再此处讨人嫌了。”说罢,阿浅披上狐裘,借着宽大的袖子,将一只白玉瓶抛入温衡怀中,这才退出密室。
只余温衡一人依靠在墙边,仰着头抬手覆在脸上,忽而轻笑出声。
北疆城中,江妤与苏念麟坐于书房中,两人身前皆是堆满杂乱书籍,自那日验完尸后,他们便天天在这书房中查看这北疆的地理志,寻遍了所有书籍都未寻到有黑土的记载,江妤满脸烦躁,抬手揉乱了自己的长发。
“小师兄,我们都将这府中的地理志都看遍了,为何还是寻不到那黑土的记载。”江妤长叹口气,将手中的北疆地理志随手一丢,整个人伏趴在桌上,望着身侧身侧如此翻阅着手中书籍的苏念麟道。
“莫急,大约是我们漏掉了些许线索,总能寻到的。”苏念麟抬眸瞧了眼江妤,唇角勾起,复又低头看向手中书籍。
就在此处,屋外传来脚步声,不过片刻,温凝便推门而入,面上带着些许喜意,“宛宛,我与江子安寻到一位老者,他当时便住在温家旧宅附近,因藏在家中地窖中躲过一劫,亲眼瞧见一名澧朝将士领着一群鲜卑人闯入温家烧杀抢夺,将这些做完后,突然出现一群身着黑衣的杀手,将那些鲜卑人尽数杀死,之后便出来一位极为贵气的男子将温家那位小姑娘抱走。”
“那老翁可还记得那位贵气男子的长相?”闻言,江妤整个人都精神起来,从书堆中抬头问道。
“那老翁说若是再让他见到此人必然能认出来,毕竟他打小都未见过如此贵气之人。”江子安嗤笑出声,他至今不明白为何会觉得宁王贵气,他一年前见过一次宁王,便觉得此人心术不正。
“那如今便有了一个人证,可另外二人至今不愿吐露真相,我瞧着五皇子应该也没法子了,不如哥哥去帮帮我们的五表兄?”江妤瞧着江子安无所事事的模样,一想到自己对于那黑土毫无头绪,恶从胆边生。
哪知话音刚落,司徒渊便推门而入,唇畔带着明显的笑意,“那鲜卑人开口了,他同我说他父亲因拒不答应带兵入北疆,被拓跋氏活埋与边境处,他母亲不知因何原因被拓跋氏封于木棺之中活活闷死。”
“边境,原来在边境,难怪我寻遍所有书籍都未寻到那黑土所在。”江妤将手中书籍一丢,飞快起身走至司徒渊身侧,眸中满是笑意,眼瞅着两人靠的有些近了。
苏念麟将手中书籍放下,一个闪身出现在两人身侧,伸手拽住江妤手腕,将她拉入怀中,“不如我们去问清楚那人位置所在,去瞧瞧?”
“不必如此麻烦,那人在挪动他父母尸体时,一早便将藏在那泥土中的竹筒带出,他说要见一见温姑娘,才同意将那竹筒交出。”司徒渊大约是完成了一件事,心情极好。
“走,去瞧瞧。”闻言,温凝抬手拽过江子安便朝关押着那人的屋子走去。
江妤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,扭头望向司徒渊,“那赵蒙如何了?还是不愿说?”
第111章 救下温衡
屋外日头正好, 司徒渊立在廊下,不知想到了何事,面上带着些许尴尬, 他难得的有些局促。
正迟疑间,江妤拉着苏念麟从屋内踏出,目光扫过他的脸颊, “为何这般表情, 可有何难言之处?”
闻言, 司徒渊扭头望向身后的雕花石门, 直至瞧不见温凝二人的背影,这才松了口气,走到二人一步远的位置, 压低着嗓音道:“那赵蒙同我说, 他与兄长皆为温衡帐下,不同之处便是他兄长为温衡亲兵,在出战前日,他兄长寻到他, 与他说温衡刚愎自用,不听谋士所言, 此战必败让他寻个地方躲起来, 若他兄长身亡便去寻宁王为他报仇。”
眼见着江妤因他所言, 脸色逐渐变冷, 司徒渊硬着头皮讲话说完, 心中暗骂宁王手竟伸的这般长, 温家亲兵竟也有他的人, 难怪那场战役会输的如此惨烈。
“赵蒙可还有说其他?”苏念麟揽住江妤肩膀, 阻止她要去寻那人麻烦的动作, 指尖轻轻揉捏着她的耳垂。
听得此言,司徒渊垂下头,心中无奈苦笑,没成想自己身为当朝五皇子,如今到这北疆后倒是被这几人使唤的团团转,“他倒再无多言。”
寒风瑟瑟,江妤满腔怒火逐渐冷静下来,她犹记得前几日阿眠同念白几人前往抓捕黄靖,却晚了一步,几人到时早已人去楼空。
她抬手指尖摩挲着下巴,抬头望向苏念麟,“我瞧着那黄靖约莫是宁王的亲信,如今宁王被舅舅扣在京中,他孤身一人在这北疆意欲何为?”
“我估摸着应当是为了与鲜卑人联系吧,此人惯会如此。”苏念麟似是忆起先前之事,十数年前亦是此人将宁王亲卫引入苗寨,致使苗寨众人死于非命。
苏念麟身子挺得笔直,压抑着心中怒火,整个人微微颤抖,江妤垂手握住他宽大的手掌。
感受到掌心温热的触感,苏念麟心中怒火渐渐淡去,他低头望着身前少女如花的面容,嘴角微扬指尖寻到她的指缝挤入,与她十指相扣。
这一幕落在司徒渊的眼中,他不由轻叹一声,眸中划过一丝艳羡。
“不如我们一同去瞧瞧那赵蒙?”
踏过积雪,绕过错落有致的院子,不多时几人便站在关押着赵蒙的柴房前。
屋内寂静无声,就在江妤抬手推门之际,被苏念麟拦住,她疑惑望向苏念麟。
只听得屋内传来几声咒骂,“待到宁王事成之日,我必要血洗江温二家,以报我今日之辱。”
赵蒙正在屋中畅想往后宁王事成之后,自己身居高位,随意玩弄那两家的性命,忽而门被人从外头踹开,刺目的阳光穿过门框落在他身上。
他不由抬手挡住刺目的光线,眯着眼朝门口望去,只见江妤逆光而站,瞧不清她的表情,依稀可见她垂落在胸前的发梢随风而动。
美梦破碎,瞧着门外站立的三人,赵蒙神色慌乱,虽瞧不清江妤的神色,但瞧着她身上的气势,应当是听到了他方才所言,吾命休矣。
瞧着他那怂包样,江妤不由嗤笑出声,抬脚踏入柴房中,一步步仿佛踏在赵蒙心头,“我方才在外头听你所言,似乎笃定宁王能成事?”
闻言,赵蒙讪笑着开口,“哪能呢,您方才听错了。”
话音刚落,江妤唇角一扬,“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,你如今便在此处呆着,我倒要瞧瞧你要替宁王如何成事。”
说罢一甩袖便抬脚往屋外走去,苏念麟眼皮掀起,性质缺缺地瞧了那人一眼,便随着江妤一同离开,不过是个墙头草,哪怕宁王能成事,此人多半也活不到那日,更何况如今他们已寻到不少宁王意图谋反的证据,他事迹败露是迟早的事。
落在二人身后的司徒渊心中满是不解,顺着苏念麟的目光瞧了那人一眼,只见那赵蒙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,他随即扭头跟上二人步子。
“为何不问了?”
“那赵蒙不过是个弃子,他与你所言,应当便是他所知的一切。”江妤头也不回,朝另一处宅子走去,“念白守好赵蒙,别让他死了。”
“是。”话音一落,念白从屋顶跃下,将剑抱在胸前,在门前随意寻了一处空地坐下。
几人踏着青石板走在院子中,倏忽间头顶扑棱棱飞过一只苍鹰,朝着关押着那鲜卑人的屋子飞去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