圈,问:“你为什么不能依靠他?” 他这一问,倒是把萧云徊问懵了。 萧云徊想把那天晚上他对袁恒宇解释的那些话,再转译成不肉麻版阐述给林超。 孰料林超直指关键:“因为你照顾他照顾习惯了?” 萧云徊没有否认,只是再吸了一口烟。 “草,”林超无语:“你哥瘾怎么这么重?” “啊?”“哥瘾”这个词,让萧云徊猝不及防。 他以为当前的林超,应该要更茫然无措才对,殊不知这小子吐槽能力还是如此点满。 “你从小照顾你奶奶,照顾你妹,后来我们在浙江的四年你又照顾小袁,你不累吗?”林超开启了发人深省的灵魂演讲: “你不要又拿那套什么你不需要人照顾来搪塞我,我不是说你不坚强。而是,谁都有脆弱的时候,在脆弱的时候,有个人依靠,有个人嘘寒问暖,不是很幸福吗?” “你和小袁,是我从头到尾看过来的,我应该比任何人都有发言权。我到现在还记得,当年我们第一次一起去锦湖看袜子时,小袁还是个多目中无人又不谙世事的小孩儿。但你发现没?即便在那个时候,我们一穷二白,小袁一问三不知,可他一直在乎你,听你的话,相信你。” 相信? 这个词提醒萧云徊,也是那天晚上,袁恒宇控诉他,不愿意相信自己。 “所以……” 林超总结陈词:“所以啊,爱是相互的,相信也应该是相互的。他依靠了你那么久,你为什么不可以依靠他呢?” “……”萧云徊一时间被林超干沉默在原地。 片刻后,他回:“你说得有道理。我会好好重新思考。” 林超没有穷追猛打,反而气焰突然弱了下来,又问萧云徊讨了根烟,点燃,猛吸一口,将烟雾像哀愁一样,义不容辞吐出。 “只是,我懂。” 半晌,林超叹一口气,再说:“当你觉得,也许你会拖累对方,当你认为,对方的未来,没有你才会更好、更自由,你怎么能开口,说依靠呢……” 萧云徊眼前的林超,陡然如一位忧郁的哲人。 萧云徊觉得,自己那些阴暗爬行的念头,似乎被他这些话洞穿,他猛然又意识到,这大概是,林超换位思考的感同身受吧…… 还没等萧云徊想好怎么接话,林超从鼻腔中,吐一口无比连贯绵长的烟,认真地说:“诗彤要和我离婚。” “什么?”萧云徊料到林超来找他,势必有一轮推心置腹,只是事情发展的趋势如此急转直下,实在令他猝不及防。 “我说,诗彤打算和我离婚。”林超面色平静朝向萧云徊,惨淡一笑,再说一次:“但我不会同意的。” 他的脸上露出一种平静的疯感。 萧云徊不问为什么,只是将手体恤地搂上林超的肩头,心酸地安慰:“她会想明白的……给她一些时间。” “如果是永远也想不明白的事呢?”谈话到了这里,林超总算卸下一些辛苦的武装,他迷茫地问询。 “都会想明白的……”萧云徊一边搂住林超,一边慢节奏拍一拍林超的肩膀:“再难的事,都会想明白……想明白,是奋不顾身去争取,还是心甘情愿地放下。” “呵,”林超不知是被劝慰了几分,还是自嘲,发出一声轻笑:“所以是,世上无难事,只怕时间久。” 没想到林超这个时候了,还不忘幽他一默,萧云徊只得跟着他哈哈假笑。 两声假笑笑完,林超突然严肃,问道:“我可不可以问问你……那年,你和小袁分手,是怎样的感觉?” “被劈的感觉。”萧云徊不费吹灰之力秒回。 “嗯?”林超似懂非懂。 萧云徊解释:“被雷劈的感觉。觉得人被硬生生劈成两半,世界再也不完整了,再也不能好了。” 林超点点头,神情木然:“体会到了。” 他想了想,又问:“那你……后来好了吗?” 他问完,看向萧云徊,适逢萧云徊正看着他。 萧云徊没有肯定,也没有否定,两人面面相觑,相视一笑。 林超像想起什么,从羽绒服的口袋中掏出手机,在相册中一阵翻找,然后停留在一张图片上,递给萧云徊。 萧云徊有些莫名其妙,仍然接了过去,仔细端详。 那是一张检查报告。 萧云徊乍看之下并未看懂,只见其上密密麻麻一些蚯蚓状的图形排列,其下注明,核型分析:46, XX, t(XX XX)(qXXqXX)。 虽然图片没有截取检测报告主人的名字,但萧云徊推测,它的主人,是曾诗彤。 他没有点评,只是将手机递回给林超。 林超自己作注解:“这是诗彤的染色体检测报告,报告上显示的,是她染色体平衡易位。” 这是萧云徊第一次听说“平衡易位”这个名词,但是,他清楚这个报告指向何处。 林超给萧云徊看过这张检测报告后,反而有些如释重负。他开始十分流畅诉说,他和曾诗彤决定植树造林后的经历。 原来,他和曾诗彤决定要孩子以后,曾经有过一次短暂的怀孕经历,而后流产。再之后经过一段时间调理,曾诗彤焦虑见涨,希望能迅速重新备孕。可林超担心她恢复不够,便提出先去检查,并遵医嘱。 谁知进了医院,便出不来。检查一项一项做,情况一点一点艰深。 直到终于找到染色体平衡易位的症结,医生丢出几个小概率数字,和一套三代试管婴儿的方案。 林超私下查资料,发现试管婴儿对女性的伤害十分巨大,且也未必能够成功。 更棘手的,是曾诗彤开始被备孕的希望和恐惧交错笼罩,不得解脱。 林超安慰她,如果没有孩子,那两个人就丁克。如果想要孩子,就慢慢试,也许能创造奇迹呢? 可两种路径曾诗彤皆无法接受。 她出生在幸福的商贾之家,家境优渥,父母恩爱,为人单纯,再有和林超戏剧性的相遇与结合,创业路上一路呕心沥血与高歌猛进同在。 她想,也许,自己前半生,将一生的好运气都消耗殆尽。 “所以,”林超如是说:“她的决定是,和我离婚。像我前面说的,她无法再相信我,因为她觉得,是她束缚了我的自由。” 萧云徊一声长叹,他甚至不知如何措辞安慰林超,他只好从曾诗彤的角度:“诗彤她肯定也很痛苦。大家都知道你特别喜欢孩子,何况是诗彤?” “是!”林超肯定萧云徊的推论,却转折道:“可是我更爱诗彤。” 林超平静了许久的语气,忽而有些绷不住,在说完曾诗彤的名字后,萧云徊敏锐地捕捉到,林超尾音当中有那么一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