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陈贺凑到韩信身边喊了好几声大将军依旧没让人回神。无奈之下,陈贺只好深吸一口气,拿出了在战场上指挥队伍的大嗓门:“大将军!换药了!”
韩信这才如梦初醒,揉着耳朵,不满地看着陈贺:“喊那么大声做什么?我又不聋。”
陈贺打开药箱,撇撇嘴:“大将军你还好意思说,你问问公主,末将喊你几声了?”
韩信先是一愣,而后猛地转过头。在看到阴嫚后,不禁睁大眼睛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住自己的衣服。
阴嫚眉头上挑,这是唱哪一出?
陈贺心直口快:“大将军你睡傻了?”
“你才睡傻了。”韩信回怼后,又咬牙切齿地问道,“我换药怎么把公主叫来了?”
“公主有事寻你,我们两个顺路。大将军你怎么怪怪的?”陈贺不解地看向韩信,“大将军你瞪我干什么?”
看着韩信一脸紧张的样子,阴嫚后知后觉地想起来,韩信在异性面前总是很拘谨。要他在妇人面前宽衣解带,实在太为难他了。
算了,看在他是因为自己受伤的份上就不为难他了。阴嫚大发慈悲地低下头给自己倒了杯茶。
陈贺也反应了过来,笑道:“行啦,大将军别害羞了。你中毒昏迷的那会儿就是公主帮忙脱的衣服。”言罢,他又坏笑道,“就连喂药都是公主亲自喂的。”
“什么!”
听着韩信吃惊的声音,阴嫚猜他又露出那副“花容失色”的神情了。
韩信恼羞成怒,呵斥:“岂有此理,陈贺你是我的偏将,我受伤了你不上前,竟然还劳烦公主!”
陈贺耸肩,不以为意:“我也想啊大将军,可是谁让你当时只能喝下去公主喂的药?我还想问你,你是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什么故意的!我昏迷了,哪知道是谁喂药!”
“嗯嗯,知道了。大将军你快脱衣服吧,末将还有事呢……大将军你的衣服怎么脏了?摔了?”
“……你闭嘴。”
阴嫚听两人的斗嘴,莞尔一笑。但作为一个“好心人”,她还是替韩信解围:“大将军公务繁多,陈将军还是快给大将军换药,切勿耽误大将军的时间才是。”
陈贺立刻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,开始手脚麻利地给韩信换药。
大帐内又一次归于安静。
阴嫚喝了口热水后,说道:“我听说臧衍跑了。”
长途跋涉,再加上昼夜不停,让她筋疲力尽。昏睡了一天,才将将恢复精神,结果一醒来就听到了臧衍出逃的消息,故而上韩信这问问情况。
“确有此事。”韩信说道,“臧衍在燕国将领的护送下逃出了战场,又趁着隘口换防逃去了匈奴。”
阴嫚了然。北上的汉军并不多,韩信手中的兵大多是北方四国的降将降卒,难免会出现“身在曹营心在汉[1]”的情况。
这也是为什么要将魏国拆分为三郡,赵代二国分别由张耳、陈豨两位有部曲的将领暂时为管理。
经过几个月的经营,魏、代、赵三地已经基本趋于稳定,非极端情况不会再生乱。
但是新占领燕国就不一定了。臧荼毕竟在这里经营数年,总归是有些号召力的,若是臧衍以其父的名义起事,燕国境内会有人响应。
这倒不是大问题。韩信大军压在燕国,臧衍未找到援兵前不会轻举妄动。
她更担心的是荥阳。如今楚国的如意算盘落空,燕国落入汉军之手,齐国定不会再插手。楚国落入困境,必歇斯底里进攻荥阳。刘邦能不能坚持住是一回事,他愿不愿意坚持又是另一回事了。
我看怕是要有围魏救赵之局了。阴嫚抬头欲跟韩信商量,却不想吓了韩信一跳。
“公主想到了什么?”韩信拉紧自己的衣服,一副生怕自己走光的样子。
“……”阴嫚生出啼笑皆非的感觉。她想,你还真是个“黄花大姑娘”,韩信。
她吸了口气平复心情,正色道:“我在想我们会不会陷入与庞涓一样的困境。”
盆中的炭火依旧在燃烧,噼里啪啦地作响,火星四溅似荥阳城外的烟火绚丽多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