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一声巨响后,黑黝黝的土地上乍然出现一条火龙。它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翻腾,猛地扑向楚军。
刹那间,战马的嘶鸣声响起。它们不受骑手的控制,开始如无头苍蝇般在平原上狂奔不止。楚军阵型大乱,无力追赶伪装成刘邦诈降的汉军。
“我们走!”阿桃收起弓箭,一把拉起地上的纪信,转过头对着妇人们说道。
妇人们虽然面带惊慌,但还是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,跟着阿桃向西北的树林逃去。
一遭生死让妇人们就已经将阿桃当做了主心骨。而阿桃也没有辜负她们的期望,真的带她们挣扎出一条活路。可是,一想到那些没能熬过来的同伴,妇人们不免红了眼,发出细微的啜泣声。
“别哭!”纪信严厉呵斥,想要阻止悲观情绪的蔓延。
阿桃打断他的话:“为什么不能哭?我们为我们的姊妹,我们的同袍哭泣有什么不对?眼泪并非只有软弱这一种含义,我们今日流的泪,迟早要楚军用血来偿!”
妇人们被阿桃的话鼓励,振作了起来。女子说的对,今日之仇来日必报!但很快她们的眼中又出现了迷茫,可是要如何才能报仇呢?
“我们去找公主,”阿桃目视前方,望向北方的星空,语气坚定,“她一定会让我们拥有报仇的能力!”
第39章
清晨的平原上还残留着一股焦糊的味道。秋风扫过,黑色的灰烬便会漫天飞舞。军营中到处都是被烧伤的士兵,他们痛苦的呻/吟声反复鞭挞着西楚霸王的自尊心。
他被骗了,他竟然又被刘季给骗了!项羽重重地垂在桌子上,发出一声巨响。
“我早就说过,刘邦野心不小,急击勿失。可你总是优柔寡断,错过良机。鸿门宴是这样,眼下更是这样。”
“知道燕王败后,你就该急攻荥阳,以围魏救赵之计,逼韩信回援。再联合齐国助臧衍复国。可你又被刘邦的花言巧语蒙蔽,受了他的诈降,最后放跑了他!”
尖酸刻薄的声音在耳畔响起,项羽抬起头,怒视那个干瘪瘦小的老头。
“你懂什么!”
“呵,”小老头讥诮道,“我懂什么?我当然懂你。狂妄自大,听不进别人的忠言;生性多疑,敌人用最简单的离间计就会让你疏远良臣名将;任人唯亲,永远将最丰厚的赏赐给予亲族……”
说到这,范增又是冷笑:“我反复告诉你要杀了刘邦,可你总是因为你那几个亲族的三言两语就放弃了,放虎归山,反被虎伤。我原以为你能吸取教训,却不想你还会上当。”
“住口!”项羽呵斥,“你闭嘴!”
范增却不依不饶,目光怨毒,咄咄逼人道:“活着的时候老夫就没什么不敢说的,死了更是要说得痛快!想老夫一心忠于楚国,却被你疑心通汉,一世英名毁于一旦。昔有伍子胥挖眼挂于东墙之上见三千越甲吞吴,如今老夫也要亲眼看着刘邦夺你的天下!”
“滚,滚,你给我滚!”
被人戳中心事的恼羞成怒让项羽抄起手边的杯子砸向范增。杯子顿时四分五裂,惹得进帐人发出一声惊呼。
在看到虞姬后,项羽这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臆想罢了。一股疲惫感席卷了他。
虞姬让下人退下,自己缓步走来,温声细语:“大王可是遇到了烦心事?”
项羽沉默不语,
“大王是在为放跑了汉王而懊恼?”虞姬轻轻地询问道。
项羽抿了抿嘴,有些不高兴道:“是不是项庄又在你面前多嘴多舌了?”
“大王,妾也在军营的,有些事情即便不想听也还是会听到的。”虞姬温声劝慰,“妾以为相比于愤怒,大王心中更多的是愧疚自责。”
项羽没有否认。他确实为葬身火海的士兵们感到愧疚,更为自己害得亚父郁郁而终而感到自责。如果他听亚父的话早早地杀了刘季,又何至于出现这么多麻烦?
“人非先圣,怎么能算无遗漏?”虞姬温言宽慰道,“妾虽为妇道人家,但也知道一次的失败并不能代表什么。只要能知错能改,就还有成功的机会。江东子弟们还等着大王带着他们荣归故里呢。”
项羽盯着虞姬看了一会儿,拉开她的手,躺在她的怀中。在虞姬的怀抱中,项羽汲取到了温暖,感受到了安宁,这让他发出舒服的喟叹。
虞姬轻轻地笑着,伸出白皙的手指,颇为大胆地点了点项羽的鼻尖,感叹道:“大王真像一个小孩子。”
他握住虞姬的手,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:“你说亚父会像伍子胥那样吗?”
“怎么会呢?虽说亚父是个刚强倔强的性子,但他视大王为亲子,疼爱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怨恨您呢?亲人之间即便争吵也不会生恨的。”虞姬宽慰道,“亚父会请求大司命保佑您。”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