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客栈,二人一同盥洗。宋琼擦掉口脂,笑指:“你挺狠呀。”阿玖亦在卸妆,余光见她唇上仍残留朱脂,便唤她过来,用指腹一点点替她擦去,末了道:“不狠点怎么吓得住他。”
宋琼不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了事。阿玖摇头:“不能杀,就是要让宋邺听到风声。”
宋琼疑惑:那自己此番威胁有何作用?阿玖深然不语。宋琼略揆度,立即明白其用意:宋邺多疑,一旦有自己还活着的流言传入他耳,一定会究查到底,以此察监姜国,姜国势必惶恐,届时在姜国找寻无果,以他的疑心,定会开棺验尸,此蔑礼之举便动摇民心。民心动摇,则起义不难。
阿玖含笑,执起宋琼的手:“不撕下他伪装的皮,怎么能让大家另投新主。”
第62章 抔土为诺·下
自从城门悬首后,便鲜少听见有强抢民女的事发生,青州连盗贼都少了许多,百姓度过了一段安宁的日子。
自决心定后,宋琼便每日练功,只是苦于没有称手的兵器,常常练废刀剑,摔铁长叹,阿玖宽慰道:“既然无可进益,不如趁此时看看兵书,学习用兵之道。”宋琼便暂时放下寻兵之念,开始翻起兵书,无奈见字就犯困,每每坐在案前“吃书”,阿玖见了便把书案搬到窗下,让她困时抬头看一看那悬于窗口的香囊,以勉诫自己。故而宋琼常坐到深夜,空闲之余又对照《腹语术》练习,烧灯续昼,到天明才罢,一日就用掉了平时五日的量。如此小半年下来,烧耗的灯芯早已不计其数。
秋去冬来,万物颓靡。
张监竟果真守口如瓶,数月里不曾闻得一点流言风语。这日宋琼又翻完一本兵书,起身解下香囊,心想,虽说她武艺学识已大胜从前,可自己一个黑户,没身份没名姓,整日里东奔西走,躲躲藏藏,还不能随巫珏等去除恶济贫。如此下去,连纸上谈兵也不如,如何复国!
宋琼不愿再苟藏,立即去恳请谢双将六道门众人借与她共谋大事。谢双思道:“六道门姊弟虽多,却都是些三脚猫之流,尚不如青州军,何况你要反的是一国之君?纵肯同谋也难成气候。你若想要兵马,不如游说他国相借。”
阿玖正帮掌柜算账,闻声道:“宋邺好战,上月又与笙城打了一仗,令其归属。别国早已对其深恶痛绝,若见你反势必会添柴加薪,只盼你们内斗得越凶越好。”
“他们若是隔岸观火也罢了,如果这个时候来进犯我们,或者半路反悔要回兵马,岂不是危急宋国存亡?”
阿玖拨动算珠:“倒也未必。我们如今差的是本钱,有了本钱才能翻利,一旦我们的兵马壮大起来,还与不还,旁人怎奈何得了?如今宋邺正重军马,要在宋国招兵买马绝不可能,只能出去游借。此计虽有后患,却非行不可。”
宋琼何尝没想过游说他国借来兵马,但魏国与宋国死战,姜国已经归附,燕国又和魏国有盟约。其他小国都各有所依附,根本没有能出兵的。一筹莫展之时,巫珏忽提议可找燕国郡主一试,声称:“她手握一半军队,还比燕国帝王好说话。我三年前见过她一次,她见我是外来人也没生气,反而帮我回家。不过我记得她的地盘只允许异国商人进出,且需要入关符。”
众人喜道:“听起来倒可行,可现在世道正乱,我们上哪儿找既要持有入关符,又要去燕国的商队。”阿玖立马想到了殷四娘。众人一听,捶胸顿足道:“对呀!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,怎么可能没去过燕国,我们怎么把她给忘了!”只是开心不及一刻,很快就有了新的疑虑:“可是自从前京郊一别,我们就断了联系,上哪儿找她呢?难不成回一趟京城?”
谢双忙道:“四娘已经离开京城了,婉良前两日给我的信上有提及到。但她也不知四娘去了何处,据说是去做买卖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