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咚!”
像是一颗小石子砸在了窗牖外。
房内主仆三人一惊,戚白商回眸:“看来是来了。”
“姑娘,府中为贺圣旨赐婚谢、戚两家之事,连续三日的夜宴还尚未结束呢,今夜是最后一夜,你可别回来晚了啊!”连翘忙提醒。
“前两日不曾召我,今日自也不会。”
戚白商拿起桌上帷帽,“你们守好家。”
“喔……对了姑娘,你出门小心!”连翘扒着门提醒,“这两日上京不太平——安家前天一早,府门外被人丢了好几具无名无姓的尸体,到现在京兆府还没查出点蛛丝马迹呢!”
“……”
院中的戚白商闻言一停。
想起什么,她望向身侧,心口微微紧跳了下。
【哪里来的,便送回哪去。】
那人说此话时,就坐在那方石桌后,信手拈着茶盏,低声慢语,温其如玉。
好一派琅玕无瑕、霁月清风、圣人君子。
——
就跟此刻站在院墙下,如沐春风地含笑望她的那人一模一样。
这会刚好停在了谢清晏面前,戚白商越想越是栗然,几乎有一种调头回屋的冲动。
可惜,晚了。
悬在腰下的玉佩晃荡,叫那人修长如玉的指骨勾起尾穗,托在掌心,似把玩赏看。
在戚白商露出退意时,流苏向后滑过他指骨。
在它将从他掌心逃脱的最后一刻,却被谢清晏蓦地攥住。
他向前一拉。
戚白商瞳孔惊睁,扑向前,被谢清晏扣入怀中。
“得罪。”
那人道歉,却单手攥着她束腰革带,将她的挣扎悉数扣在身前,而他踏墙借力——
“…………!!”
失重骤至,疾风掠侧,戚白商险些惊叫出声。
院墙外。
戚白商死死闭着眼,按在谢清晏玄色长袍前,根根手指抵得发白,可偏偏指尖又紧攥着那人衣襟。
一时看不出是推向外还是拉向内。
谢清晏低眸望了两息,才轻叹了声笑:“又死不了,你怕什么。”
“——”
戚白商猛地睁眼,退开两步,吓得没了血色的脸苍白而抑着薄怒,眼尾轻扬如蝶翼。
“谢侯爷马上封侯、白商怎比得了?”
“今日出门,你只能称我兄长,不能喊侯爷,”谢清晏含笑,“戚可为七,我便唤你,七弟?”
戚白商听着这个古怪称呼,勉强接受。
谢清晏抬手,一指巷口那驾马车。
“请吧,七弟。”
戚白商望着那人背影,雪袍长垂,涓尘不染,渊清玉絜。
可偏偏……
“那些人,是你杀的么。”
谢清晏缓停住身,并未回眸。
戚白商轻攥紧手指:“我并非指责,也知你是为婉儿安危,才愿护戚府安宁。安家死士若为虎作伥,取死有道,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觉着残忍,是么。”
那人低头笑了。
“戚姑娘医者仁心,一生只会救人,偏偏,我是个只会杀人的。”
“……”
谢清晏终于回眸。
过巷子高墙的光从他肩后拓落,一半明如雪,一半暗如墨。
而他站在明暗交界,神情看不分明。 ', ' ')